对于眼前的这个女人,顾新瑶有太多太多的恨。
叫她进来,并不是因为,她对她,有了一丝丝的可怜或者同情,而是,她要她彻底的绝望。
对蒋子湄来说,慕锦阳那边,是一点点回转的余地也不可能有了,但是顾新瑶,不一样。
从一开始到现在,她们之间,永远都是蒋子湄占了上风,顾新瑶的心软和优柔寡断,让她失去了太多太多。
所以,她才会直接找顾新瑶下手。
她以为,现在自己眼前,病床上躺着的女人,还是过去的那个顾新瑶。
她还以为,她会再次对自己心软,会再次用突然泛起来的同情心救自己一命。
可是这一次,她错了。
顾新瑶就是要让她知道,让她清清楚楚的明白,她错了。
经历了这么多事,跟慕锦阳在一起已经开始了第九个年头,她自己都不再是那个青涩的小姑娘了,她是一个母亲,一个要保护自己儿子的母亲,她现在,还是一个妻子。
她不会再心慈手软了,绝对不会!
顾新瑶对蒋子湄说着,手却在被子里,缓缓的握成了一个拳头。
她恨,此刻的她,恨不得把蒋子湄撕成碎片!
而蒋子湄,却一如既往的会装可怜。
在顾新瑶问出了这句话以后,她先是缓缓的摘下自己大大的墨镜,接着,她揉揉红肿的眼睛。
顾新瑶看得清楚,她哭了。
大概是哭了整整一晚。
蒋子湄心肠毒辣,做事甚至连后果都不计,但是现在,当顾新瑶看到她肿的跟桃儿似的眼睛时,心里还是震惊了一下。
接着,蒋子湄无奈的勾了一下唇角——
“这一次,我求你,放过我,放过静好。”
她还是跟以前一样,无论发生了什么,即便是来“求”人,依旧是那张傲慢的脸,和傲慢的语气。
顾新瑶也冷笑了一下。
拳头在被窝里,就纂的更紧了。
“嗯?那为什么?”
她抬起头,清澈的带了一丝仇恨的眸子,盯着蒋子湄,“为什么,我要放过你?我走投无路的时候,你又什么时候想过放过我?”
“顾新瑶,你我都是做母亲的人,何必呢?”
“母亲?你还好意思跟我提母亲这两个字?”
顾新瑶的心,蓦地一沉。
即便忘记过,但是现在,她再也不会忘了——
她还记得,那个让人绝望的早晨,她站在多多的病房门口,透过窗户看着空空的病房。
她还能记起来,当她打电话给蒋子湄的时候,她是多么的狠心和决绝。
那一天,几乎是她人生中最昏暗的一天。
她哭着求蒋子湄放过她,放过多多,她都不肯!
如果不是因为,多多还是一个病重的孩子,她压根都不会这么绝望!
她几乎每天都生活在多多会离她而去的担惊受怕中,她几乎每天,整个人的神经都紧紧的绷着,不敢放松,然而就在那个时候,蒋子湄,她不肯,她不肯放过!
多多于她而言,是她的命。
用慕锦阳换回了多多,是她在那个时候,唯一能为多多做的事啊!
那个时候的她,该有多么绝望,她不会忘记!
现在,她又怎么可能放过蒋子湄?
笑话!
这么长时间已经过去,现在再次想起这些事情来,顾新瑶依旧会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后背的冷汗渐渐的渗出来,她深吸了一口气。
“蒋子湄,你不配做一个母亲。”
“……”
“静好有你这样的母亲,是她人生中的大不幸!”
“……”
“你连一个重病的小孩子都不放过,又有什么脸面来求我,让我放过你的孩子?做梦呢吧?”
“……”
“我不会放过你。”顾新瑶依旧仰着脑袋,看着蒋子湄愈发痛苦和绝望的脸,看着她渐渐发红的眼睛,“我会看着你生不如死,这所有的一切,都是你欠我的!”
所有的一切,她曾经痛苦和绝望过的一切!
都是她欠她的!
“蒋子湄,这些都是你自己作死,由不得我!”顾新瑶恨恨的咬牙,她甚至都能感觉到,自己额角的青筋,开始暴起,“如果你不来我的婚礼,如果你不带着静好闹场,或许我根本都还想不起来,你曾经对我做过什么,或许我——还真的,可以同情你,可以跟慕锦阳说说,让他放过你,可是现在……不可能了。”
蒋子湄的瞳孔,慢慢的开始放大——
“你说什么?什么想不起来,什么——”
“是你害我失忆的。”顾新瑶嘲弄般的笑了一声,“你还记得去年深秋,你的郭海,找人来弄掉我的孩子么?”
“……”
“就是在那一次,我失忆了。”
顾新瑶的声音很轻,但是每一个字,都咬紧了牙关。
她就是要让她知道,什么叫做自作自受。
什么叫做——作茧自缚!
蒋子湄的脑袋,我在这一瞬间,“轰……”的一声,响了一下。
仿佛在自己的世界里,突然间,下起了一场倾盆大雨。
她蓦地往后退了一步,眼前也瞬间一片漆黑。
接着,她扬起手,扶了扶额头,让她自己保持清醒。
还有——保持那点可怜的骄傲。
顾新瑶的一番话,彻底击碎了她仅存的希望。
如果——如果她不来找顾新瑶,或许,她还能在自己的世界里,多生活几天。
蒋子湄倒抽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