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郎脸上的笑意淡了几分。
“我不知道你怎么会来京城,也不知道为什么之前见你,你没有任何武功,普通的只是一个农人,而这会儿却是高手之姿,不过,我能感觉得到,你对我没有恶意。”
苏芩眼睛瞧着对面的大郎,压低了嗓音,只用三个人能够听到的音量,一字一字的道。
大郎亦是只看着她,包容而藏着情谊的眼眸,叫苏芩皱了皱眉。
“你不想知道我是谁吗?”
苏芩摇头,站起身,牵着展沐风的手走下酒楼。
展沐风回头,冲着大郎露出一个得意的微笑。
不管他是谁,也不管他有什么企图,都不能撼动他和苏芩半分。
“菜来了……咦,人呢?”
店小二在后厨与众兄弟推搡了半天,倒霉悲催的来给摄政王这一桌上菜,却见只剩下大郎一人。
大郎站起身,一锭金子落在桌上。
……
京城郊外,农庄,大片的菜地。
大郎穿着蓝色的布衫,手里拿着一把菜刀,蹲下身子收白菜。
忽然的,他身后出现一个黑衣蒙面的男子。
男子恭敬的跪在地上,“宫主,您何时回去?”
大郎双手不停,一手揪着白菜,一手握着菜刀,轻轻一割,一颗白菜倒了地。他将白菜抱起来,摘掉烂了的、老掉的、发黄的,轻轻往箩筐一丢,一颗干净水灵的白菜入筐。
黑衣人一头黑线的瞧着他收白菜,心头腹诽着宫主这模样要是被幽冥宫众人瞧见了,该是如何的幻灭,恨不能戳瞎自己的双眼!
他不说话,黑衣人也不敢开口。
如此静默良久,大郎终于站起身,瞧着满筐的白菜,低喃:“你曾经说过,最想做的便是与我日出而作日入而息,可如今我想明白了,在这里了,你却不见了。”
“墨,我有些后悔了。”
“宫主……”
“你说我如果此时告诉她我愿意,她还会回心转意吗……”
墨瞧着喃喃低语的大郎,一时无言。或许他说这话并不是要自己回答,只是说给自己听罢了。
……
苏府。
展沐风还沉浸在被苏芩人前主动拉手的甜蜜中回不过神,便是见苏芩揪着心口,十分难受的模样。
“苏芩,苏芩……”
展沐风抱住她,见她的脸色越来越苍白,心头慌乱。
“……”苏芩张嘴,想要说话,却是一阵无力,眼前一黑,便是晕了过去。
苏芩没了意识,所以她没有发现在自己晕了的刹那,展沐风周身萦绕的危险气息。那是不同于往日戏谑朝堂,以摄政王之身重订规则的无谓。
此刻的展沐风,眼里没有任何的生气,若是苏芩就这样不再醒来,他便会覆灭了这个天下。
“主上,苏相晕过去了,你快让太医瞧瞧吧。”
阿大阿二察觉不对,一个看着展沐风,一个入了宫逮了个太医过来。
可怜老太医那会儿正在太医院整理药草,眼见着一个黑衣人突然出现,还没来得及张口喊刺客,便是被人揪住了脖子,一阵横冲直撞,搅得肚子里酸水乱窜。
“是了,太医,太医!”
阿大提醒了展沐风,他望向一边扶着树干的老太医,眼里蹦出的火花,直叫老太医差点见了阎王。
苏芩无奈的瞧着癫狂中的展沐风,幽幽的叹了口气。
她晕了。
可是晕了的那一刻,她的身子倒了,灵魂却是清醒着的。
她看得见,听得见,却无法指挥这具躯体。
“呜呜呜……”
耳朵里听到一阵哭声。
苏芩抬眼,却是发现自己处在一片黑暗之中。
没有光的黑暗,叫苏芩心头也生出了几分压抑,而方才入耳的低泣声,这会儿却是不见了。
良久,才有一声低泣再次传来。
苏芩也不管前方是什么,在黑暗中狂跑起来。
浓稠的化不开的黑色中,渐渐地出现了一丝光亮。
光亮中心,一个女子蹲着哭泣。
埋入膝盖中的脑袋,叫苏芩看不见她是何面容。
呜呜咽咽的哭声,弄得苏芩有些烦躁。
“你是谁?”
她张口,声音很弱。
女子抬起头,一张苏芩时常在镜子里见到的脸令她瞪大眼睛。
这是,原来的苏相。
想不到她竟然没有消失,而是在身体里躲了起来。
苏芩有些恐慌起来。
苏相还在,那她,是不是就该消失了?
像是知晓她的心思一般,蹲着的女孩站起了身子,摇头轻声道:“你别怕,我只是她的一魄,就算是消失,也是我消失。”
苏芩定了神,走到她面前,灵魂比皮相更要来的震撼。虽说她时常在镜子里瞧着苏相,此刻见了苏相的灵魂,亦是会不由自主的惊艳。
干净而清澈的灵魂,好似纯洁无垢的白云远山。
“为什么以前我感觉不到你的存在?”
苏芩问出心头的疑惑。
女子抿唇,并不回答。
苏芩低头沉思。
这么久了,苏相的一魄在身体里都不曾让她感觉到,可今日,她却是现了出来,不仅现了出来,还将躯体给弄晕,逼出了她的灵魂。这些变化,之前没有,在今天便是有了。且是在自己见了庐州城的旧人之后。
“是因为他!”
苏芩瞪大眼睛。
女子躯体一颤,不敢看向苏芩。
苏芩眉头紧皱,犹豫了良久,半响才道:“你,是想见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