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天到大半夜才回来,我已经睡了。
悬狸窜上床钻到我颈窝边上,冰凉的鼻头和爪子直接就冻了我一个激凌,瞬间就醒了。
我有点无奈地看着他。
他倒是很自然地舔了舔的我脸,道:“没事,继续睡。”
……这家伙从外面的冰天雪地里跑回来,只怕雪渣子都没抖干净就这么挨在我身边,一时间又哪里睡得着。
于是我叹了口气,索性就跟他商量了要对外面解释他是阿骜的使令的事,又跟他解释了麒麟和使令的关系。
阿天没说行,也没说不行,只是微微眯起眼来看着我。
“……没办法,这边的人似乎就没办法接受跟妖魔和平共处,何况你之前还闹那么一出。不说你是使令,估计下次他们再看到你不是尖叫逃跑,就是动刀剑招呼了。”我伸手顺着他的毛摸了摸。
他还是没说话,索性连看都不看我了,把头埋在自己的皮毛里,团成一圈。
“怎么了?”我有点意外,侧过身子来,摸着他问。
“没什么……只是觉得……好像我过来,就只是在给你添乱……”阿天的声音很轻,闷闷的。
第一次听到他这样说话。
以前调戏我消遣我放我鸽子的时候,可没见他这样内疚过。
好像突然转了性。
我反而有点不知道怎么应付,半晌才笑了笑,道:“养宠物……可不就是给自己添乱么?”
阿天跟着静了半晌,也笑了,“说得也是。我既是你的宠物,你就活该管我吃喝拉撒,带我散步陪我玩耍,照顾我娇宠我担心我,努力让我过得舒服,身心愉悦……”
“喂,要求不要太多啊!”
我伸手去捏他的鼻子,他避开了,反而张嘴轻轻咬了咬我的手指。
我嘶嘶叫着抽回来,“还咬!”
阿天闷闷地笑着,用脑袋在我颈间拱了拱。
狐狸光滑柔软的皮毛在皮肤上摩擦的感觉很好,我一面摸着他,一面想,若是他真的只是这样一只小宠物,倒是简单得多。
我差不多又要睡着的时候,才听到阿天轻轻道:“其实……你刚离开那会……我真生气。想着等你回来,或者我伤好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我有些心虚地打了个哈哈:“那不是有突发情况嘛。谁也想不到我们渡个假会又是劫机又是外星人的。一时又联系不上这边……何况当时你还在伯爵那里闭关养伤呢……”
阿天也理我的解释,自顾道:“到了第二年,就全变成了担心。你到底去了哪里?到底出了什么事?是活着还是死了,又或者是因为也受了重伤回不来……就算没事,过得好不好?”
……那段时间,真的要说,也不知是算好还是不好。
突然去了几千年后的世界,举目无亲的,又是战争年代,看着他们一秤一场的打,见证一次又一次的死亡……后期阿骜的低烧就没断过……真算不上什么安稳的生活。
但……我却遇上了罗严塔尔。
到了我现在这个处境,再说这种话也许会显得很无情又自私,但我有时候真的会想,如果有一个再回去的机会,我一定不会犹豫。
哪怕是再一次看着他去死。
至少也让我看到最后。
我有一瞬间走神,听漏了阿天一两句话,他似乎也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并没有注意到,只继续说下去:“……到了最后,我只想,只要你能回来,只要你好好的,我愿意做任何事情。哪怕倾尽所有,放弃一切……”
我怔住。
这正是我刚刚在想的。
我垂眸看向他。
阿天碧清的眸子也正迎上来。
我不知道要说什么,只感到心口一直钝钝的痛。
说到底,喜欢一个人的心情,谁跟谁都没什么不一样。
最终我只是搂了搂阿天,低低道:“抱歉。”
阿天却自嘲地笑了一声,“但你回来了,接了我过来,我不要说为你做什么了……简直就成了一个麻烦……”
我不知道怎么安抚他,想了很久,才想到一件他可以做的事情,犹豫了一会,试探着问:“你真的想帮我?”
阿天点了点头,“嗯。”
“做什么都行?”
他微微眯了一下眼,但依然应了声,“嗯。”
于是我就把芳国妖魔的情况跟他说了一下,包括一开始围城,春祭的伏击,到后来的潜伏,最近又零星出现等等。
“虽然底下的人报上来都说规模不大,各地的军队卫队都能应付,但我总觉得有点不放心。倒也不是担心这些妖魔还能闹出什么大问题来,只是总有那么件事悬在那里,不想办法解决掉总是不舒服。”
阿天静了会,歪了歪了头,“你想我去灭了它们?”
如果阿天还有之前的神通,这么一劳永逸倒也不是不好,但这个世界显然对妖怪并不友好,他过来这边灵力就受了限制,连变人都只能维持那么短短几秒,能不能灭了那些妖魔,倒也不太好说。
我摸了摸他的头,道:“不,我只想着看你能不能以妖魔的身份混进去,看它们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到底有没有组织,有没有统领,想干什么。至于灭了它们这种事,我自己来。”
阿天笑起来,“这一点上你倒是没变,碰上要打架的事就想冲到最前面。”
“可不?”我说,“我也就剩下这么点乐趣了。”
阿天笑着,点头应下来,“好,我去替你做这个卧底。”
他肯帮忙,这件事上可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