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河中明月的倒影越发明亮起来了，渐渐的，墨语竟被晃得有些睁不开眼睛。/p
不对！那不是月亮，是那河里有东西在发光！/p
什么东西竟然比月亮还亮？少年眯起眼睛，努力想看清水中发光的物体。/p
嗯？像是颗珠子？/p
墨语后知后觉。/p
“夫子曾说过：珠者，夜明也。大蛇者，口衔明珠，是为蛟龙之属也。”/p
“这是条蛟龙？！”少年惊呼一声。/p
“哗啦。”像是惊动了水中的庞然大物，月光下，那只应该存在于传说中的生物破开水幕，露出了真容！/p
它的头不似蛇一般扁平，看轮廓与马有些相像。头上有须有角，一双明黄色的竖瞳像两盏明灯。/p
它轻轻吐气，便有氤氲五彩水汽从口鼻中吐出，绚烂多彩，笼罩了整个河面。/p
水汽汇聚，片刻已是薄雾朦胧，蛟龙隐藏在雾气中，看不清身形，唯有那双眼睛璀璨如星晨一般。/p
墨语下意识朝它看去，不曾想正对上那双眼瞳，他脑中蓦的刺痛，心脏骤停，随后两眼一黑，彻底昏迷了过去。/p
见少年昏迷过去，口衔明珠的蛟龙忽地吐出一股湛蓝水流，在空中翻腾，朝少年涌去。水裹住了少年周身，不一会儿，少年原本微微扭曲的面容慢慢舒展开来。/p
做完这些之后，蛟龙看着沉沉睡去的少年，眼神复杂，停顿片刻，这才转过头去，沉入水中，不一会儿便彻底消失在河中。/p
待少年醒来时，阳光和煦，河岸杨柳依依，清风吹抚，鸟叫虫鸣。/p
抬手轻遮眼帘，墨语起身坐起，四下查看。/p
“那是……梦么？”记忆仿佛还停留在昨晚，他看了看自己周身，感觉……似乎有些不一样了？/p
遭了！现在什么时辰了？/p
墨语忽然惊觉，拍拍屁股，立马往书塾跑去。去晚了，今天夫子说的道理便听不着了！/p
他穿过楼台水榭，忽视耳边歌舞升平。尽管那也是小镇唯一的稀罕之事。/p
“呼呼呼……”等墨语火急火燎地跑到书塾，已累得气喘吁吁。他杵着膝盖，在大门口往里面望去，恰巧对上了夫子的双眼。/p
夫子看见他后，先是一愣，随即轻捋发梢，展颜一笑。/p
墨语怔了怔，脸却有些微红。/p
夫子笑起来真好看……/p
嗯，夫子是女子，亦是他眼中最美丽的女子。/p
墨语挠挠头，一如往常一样，走到了墙外窗边，只是眼神出奇的有些闪躲。/p
“墨语，你今天迟到了。是睡懒觉了么？”坐在窗边的少年是唯一与墨语关系较好的同龄孩子，也只有他不会嘲笑墨语。/p
毕竟能来书塾读书的，也许算不得家世多好，但一定不会太差。似墨语这等脸皮厚，还一穷二白的少年，他们也许碍于家教，不会厌恶，但也不喜。/p
“是啊……”墨语低眉回道。/p
“这可是稀罕事儿啊，你……”/p
“安静！”女夫子呵斥一声，少年顿时噤若寒蝉，端正坐好，目不斜视，像是要把他面前的书籍看个通透。/p
墨语捂嘴轻笑，但下一刻对上夫子俏脸寒霜，他身子一抖，站得笔直。/p
夫子这才作罢，随后开始讲课。/p
今日夫子讲的是《礼乐》，墨语听得呵欠连天，却也强自打起精神。一直注意着少年的几人对此嗤之以鼻，在心底讥讽一声朽木不可雕也。/p
夫子见墨语心不在此，眼中闪过无奈。/p
日上三竿，夫子讲罢，堂中少年少女零星走了，只余下夫子、墨语、以及同墨语交好的少年。/p
“楚行，你不回去吃饭么？”墨语戳了戳少年手臂，问道。/p
“嘿嘿，我把饭带过来了。”/p
楚行从他的书箱中拿出了一个颇为精美的木盒，还未打开，其内便传来了浓郁的香味。/p
“咕噜。”墨语喉咙滚动，咽了咽唾沫。/p
“一起吃吧。”楚行将饭盒推到墨语面前，拿出了两双筷子。/p
“不……不好吧……”/p
虽是这样说着，墨语却死死盯着盒中，他紧闭着嘴巴，生怕口水溢出来，破坏了自己的形象。/p
楚行将筷子塞到他手中，“咱俩什么关系，还跟我客气什么。”/p
“那好吧……”墨语小心翼翼夹了口菜，见楚行也吃了一口，才安心放入口中。/p
“嗯，太好吃了。”墨语嘟囔一声，看了看楚行，两人相视一笑。/p
待两人吃完饭，他们才注意到文案前端坐写字的夫子。一笔一划，专注且出神，看呆了两位少年。/p
只是一位少年惊于夫子神韵，一位少年痴于夫子神情。/p
“夫子，你不去吃饭吗？”/p
“不了，心烦意乱，写几个字，定定心神。”/p
“哦……”/p
两位少年面面相觑，眼神示意对方上前。最后，两人各退一步，一齐上前。/p
“哇，夫子，你写的字真好看！”墨语旁听了两年，也识了好些字，认得夫子写的几个字。/p
夫子恍若为闻，下笔极稳，笔走龙蛇，字意极远。/p
墨语像是沉浸其中，心宁神合。/p
咦，奇怪？夫子的字真能定心神？/p
夫子最后一个字写的是……“人”？/p
墨语出声问道：“夫子，这个字……”/p
“嗯？”/p
“这个字怎么不像‘人’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