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文一直没睡,点灯熬油地解题,外面的动静自然没错过,披上衣裳出来,就看到霍力端着盆散发着浓重刺鼻气味的热水从灶房里出来。/p
“二弟,你还没睡呢,别为了读书熬坏了身子。”霍力小声说。/p
霍文看向他手上的盆:“这是什么?”/p
“艾草,天不好,娘老毛病犯了,我给她热敷一下,不然今晚要睡不着了。”又叮嘱番霍文早点睡,就端着盆去了方氏那屋。/p
大概是着急,屋门并没有关严,留下一道缝。/p
霍文站在门口,透过那道缝看屋里的情景。/p
他看到霍力给方氏热敷,看到方氏原本痛苦的表情,在霍力的热敷下,慢慢散去,看到方氏最后睡着,霍力一直等到水凉才出来。/p
出来前,不忘给方氏盖好被子。/p
此时已经是下半夜,距离天亮没有几个时辰了。/p
霍文看着霍力疲惫的脸色,脑海中盘旋着霍窈训斥他的声音,一时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p
“二弟?怎么还没睡?”霍力看到霍文有些意外,压低声音说:“快去睡吧,我也回去睡了。”/p
“大哥。”/p
霍文突然叫住他,“要不要去我屋里坐坐?”/p
霍力愣了下,半响才搓着手说:“不打扰你吗?”/p
“不打扰。”/p
霍文带着霍力去了他那屋。/p
从踏进霍文的屋,霍力就有些激动,他已经不知道多少年没有进过二弟的屋子了。/p
霍力还记得几年前。/p
到了饭点,他来叫霍文吃饭,霍文正在读书,骂他打扰他读书,还嫌他不敲门就进来,二弟骂他,娘也骂他,还警告他,以后不准再进霍文的屋,敲门也不许进。/p
之后,他就再也没来过二弟的屋子。/p
他不敢,也害怕。/p
这次,二弟主动让他进来坐坐的。/p
霍力想到了往事,霍文也想到了,心里更不是滋味了,尤其看着坐在那,却手脚都不知道往哪儿放的大哥。/p
“大哥。”/p
“哎。”/p
霍力磕磕巴巴的应了声,然后局促的等着他下文。/p
“娘的老毛病经常犯吗?”霍文干涩的声音,在这雷雨夜,显得格外压抑沉重。/p
霍力接过他递过来的水,低头小小喝了口:“也不是,就是阴天下雨会犯,你别担心,那艾草有效的。”/p
“那、那每次阴天下雨,你都是像今晚这样,给娘煮艾草热敷?”/p
霍力老实巴交道:“就两次,是小妹跟我说艾草能治娘的腿疾,我听小妹的。”/p
“小妹?”/p
“是啊,小妹长大了呢。”说起霍窈,霍力紧绷的身体放松了许多。/p
这一晚,兄弟俩聊了很久,一直快天亮了,霍力才回去睡觉。/p
何木香一直没怎么睡着,等霍力,见他回来诧异了下。/p
相公好像心情很好。/p
而霍文,却再次彻夜未眠。/p
吃过早饭,雨便停了,霍力扛起出头就要去地里干活,方氏喊住他:“今儿个别去了,在家歇着。”/p
“娘?”/p
方氏嗯了声,却没有多说什么就出去喂鸡了。/p
霍窈在收拾碗筷,对霍力说:“娘是心疼你,让你在家歇着。”/p
昨晚的动静,她自然也醒了,虽然没有出去,但一直趴在窗前,直到霍文将霍力拉去他那屋才重新入睡。/p
方氏再怎么心硬如铁,霍力如此待她,也会软化。/p
而且霍力也是真孝顺,虽然缺点很多,但他是真的憨厚。/p
就这一点而言,比善妒自大成狂的霍文强了不知道多少。/p
想到这,霍窈瞥了眼霍文紧闭的屋门。/p
早饭霍文没有出来吃,方氏让她去叫,她不去,方氏自己又抹不开脸,就让霍力去,被霍窈阻止了,说了句:“一顿不吃饿不死。”/p
霍文这个人,她已经看得透透的,对待这样的人,就应该晾着他,不然他就越来劲儿。/p
虽然雨停了,但天气依旧阴沉的厉害,到了中午也没见到太阳,反而乌云遮天,像是还要下雨。/p
大概是天气不好,闻宴生没有再来,到了下午,果然又开始下雨了,而在这雨声阵阵中,霍窈的屋门被敲响了。/p
来的是霍文。/p
“小妹。”/p
霍窈嗯了声,让开些让他进来,又拿布巾给他擦擦脸。/p
霍文擦完后把布巾搭在架子上,打量起眼前的房间。/p
小妹的房间他以前没少进来,故而一眼就看出了前后的变化,要说有多大变化也不尽然,毕竟家具还是那些家具,位置还是那个位置,只是感觉不一样了,好像多了些书卷气息,与以前的胭脂水粉气息完全不同。/p
而在墙角处还摆放着一个沙盘,旁边的书册看着有些眼熟。/p
是他先前写的那本三字经。/p
“丫儿,你去找奶,二叔有话跟姑姑说。”/p
自何木香坐月子后,霍丫就一直跟着霍窈住,此时外面下雨,小丫头便趴在桌前,握着支粗糙的毛笔写字。/p
霍文自然也认出,那支毛笔和之前霍力给他们兄弟几个做的毛笔一样,唯一的区别,霍丫手里这支要短一些。/p
更合适小孩用。/p
待霍丫出去后,霍文才慢吞吞地开口:“小妹,三弟那边,你真打算冷眼旁观?”/p
虽然霍窈的态度明确,他也不愿再来找她碰灰,反正他就不信了,自己还能没个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