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月儿,刚才那群人呢?”/p
芸娘端着菊花茶走进堂屋,却发现人都已经走了个干净。/p
月儿回:“姐姐,那个小姐身子似乎有些不舒服,他们说又要上路了,喏,还留下了这个荷包。”/p
芸娘上前打开那个荷包一看,里面有好几块碎银子,还有几片金叶子。/p
“天呐,这么贵重的东西我们怎么收的,月儿,快去给人把东西还回去!”/p
月儿仰头往外一瞧,那辆马车已经没了踪影。/p
这个时候顾舒尘才从后院里推门出来,他陂了一条腿,面容也沧桑了许多,不复从前战场上那个英姿焕发的少年英雄了,问:“嫂嫂,刚才那些人是谁?”/p
他原本在地里干农活,远远地瞧见了姜止,心里欢喜就想跑回来见她一面。/p
可……/p
小止趴在莫行止的背上,两人言语间也尽是甜蜜。/p
他看着自己这条废掉的腿,还有浑身的伤,还有平日里稍不注意就是病症缠身的身子,他没敢上前,只能远远地望。/p
这样的自己,已经配不上她了。/p
芸娘回:“是一位过路的富家小姐,说是身子骨弱,想在我们这儿歇会儿,不知道怎么的又离开这儿了。”/p
身子骨弱……小止这些年过得不好吗?/p
“呀,”月儿惊呼一声,指着门口角落里那一处碎掉的玉石,喊:“尘哥哥你看呀,你送给姐夫的那个玉冠都碎了!”/p
顾舒尘赶紧过去一看,发现那个血玉冠摔在地上,碎成了好多好多片,看着就让人觉得惋惜。/p
“怎么会,那个玉冠不是放在——”/p
三人转头一看,在那个柜子里,放着一个完好无损的血玉冠。同地上这个一模一样。/p
“这个是什么地方掉下来的,又怎、怎么会碎了?”/p
小止……小止是不是知道他在这儿了?/p
是不是在怨自己这么多年没回去找她,所以才把自己送她的玉冠摔在这里了?/p
顾舒尘抬脚就想往外面追,又听见月儿说:/p
“应该是那个姐姐的丈夫身上掉下来的吧,我瞧着他们也挺有钱的样子,应该……应该也有个一模一样的发冠。”/p
他身子一愣:“月儿,你说那对男女他们是夫妇?”/p
月儿点点头:“是啊,我亲耳听见那个姐姐说他们是一家人呢!若不是夫妻,总不会是兄妹吧?”/p
“不是兄妹,”顾舒尘落魄地摇摇头:“我知道的,他们不是兄妹。”/p
他弯下腰,把地上的碎玉石一点一点捡起来放在手心里攥紧。/p
有一滴很浅很浅的眼泪,它滴在那玉石碎片上,很快就消失不见了。/p
马车上,姜止微微闭着眼睛,脑子里闪过的全都是曾经的顾将军。/p
将军他对自己向来都是最好的,可她呢,却在那么紧要的关头拒绝了将军。/p
如今……这种境况都是造化弄人,谁也怪不了。/p
她闭上眼睛靠在马车上。/p
“寄芙,我想一个人待会儿,你先和其他的丫鬟共乘吧。”/p
寄芙探起身来摸了摸姜止的额头,问:“师父你没什么大事吧,要不要再吃一颗参丹?”/p
参丹是特意拿来给姜止吊着命的,她现在情况不好,本应该再吃一颗。/p
可她却摇了摇头:“我好着呢,用不着。”/p
寄芙乖顺地走出马车。/p
她刚撩开帘子,就听见身后的姜止喊:“寄芙,姜家医术……不可以传给心怀不轨之人,明白么?”/p
寄芙重重地点头:“师父,您就放心吧,这个道理我已经熟记在心里了。”/p
“你去吧,”姜止摆摆手,又靠在马车上,闭起眼睛。/p
一个时辰后。/p
寄芙撩开帘子,瞧姜止仍旧熟睡着,就没有出声惊扰她。/p
又是一个时辰后,马车上的人还是昏睡着。/p
寄芙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她轻手轻脚地爬上马车。/p
“呜呜呜——”/p
少女的哭声从马车里传来。/p
“瑞王——瑞王薨了——”/p
莫行止压住心里翻腾的酸楚,压住眼睛的酸胀难忍,他声音低沉喑哑,道:“闹什么闹,不是早就知道有这一天吗?”/p
寄芙跪在马车里,抱住怀里的人哭个不停:“师父……师父……”/p
“全速赶路,争取在今晚天黑之前到达绵城!”/p
绵城,是姜止给自己选中的一块风水宝地。/p
她执意死后要葬在那里,或许那时候她打心底里认为,葬在那里就能同将军更近一些。/p
可最后,她也没和将军再近一些。/p
她重生。/p
她谋划。/p
她一无所获。/p
她什么也没能改变。/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