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天色太晚,刘工匠没有立即报官,只想告诉牛的主人柳湘子,便朝柳湘子住宿的瓦房走去,正欲叩门,却被人一把拽住伸出的手,低声说:饶了我吧,别通风报信。
天黑看不见人,刘工匠听话音知道是辛太图,便说:谁叫你做缺德事?
我给你下跪,今后不做了。说着,辛太图就在他面前跪下。在微弱的星光下,能够看见了他的轮廓。刘工匠本来想叫喊的,见他这么缠着自己,有些为难,正要说什么,辛太图鸡啄米样地磕了几个响头,又说道:这件事不要声张,我每天送你一刀鲜牛肉作为酬谢。刘工匠说,这倒不必要,只要你不再坑害村里的耕牛就行,我还担心某一天你会毒死我家的那头黄牛。
不会的,绝对不会。辛太图又站起来说:我作保证,如果我还做那缺德事,遭五雷轰顶。听他这么讲,刘工匠说:算了吧,我也不在人前把你的事儿捅出来,你心里明白就行,现在春耕生产,正需要耕牛,你把耕牛都毒死了,岂不误了农时?天理不容哦!
刘工匠回到家里已是深夜,次日醒来,日上三竿,洗漱后欲出门做工,却迎面撞见辛太图,见他手里拿一刀鲜牛肉,还滴着血水。辛太图走进屋,把鲜牛肉扔在刘工匠家厨房的案板上说:我没有食言呀。接着就皮笑肉不笑地离开,刘工匠当然知道他要封住自己的嘴。这事本来想搁置下来的,可是现在衙役来巡查此事,不说不行哦。
孙明听了,反复问,这可是实情?刘工匠对天赌咒:如有半句假话,可以株连九族。
当下,孙明率衙役到牛头山村逮捕辛太图。辛太图正与柳湘子就那头解剖了的水牛讨价还价,正要敲定价格时,一个孔武有力的衙役出其不意地抛出一根粗大的棕绳朝他身上一套,打个束口,又跟上来一个膀大腰粗的衙役帮忙按住辛太图。辛太图大叫:我犯了什么王法?你们不要捆我。孙明逼视着他:我们只捆坏人不捆好人,你犯了什么法,不清楚吗?还装蒜。柳湘子颇感诧异,他疑惑地望了一眼拼命挣扎的辛太图,又把目光投向孙明。孙明看着他说:你还蒙在鼓里,你家的水牛就是辛太图毒死的。
是真的吗?柳湘子愀然作色地发问。
别听他胡说,没有证据,是诬赖我。已被捆绑得严严实实的辛太图还在扭动着身子诡辩。
这时,孙明示意一路跟来站在一边的刘工匠走到辛太图面前,然后问:你认识刘工匠吗?
见了他,辛太图默不作声。他心里忿然,你刘工匠接受了我的贿赂,就应该为我保密,为什么现在还报官了?这笔账一定要找你算。刘工匠还把辛太图送给他的牛肉挈在手里,说他不稀罕这个东西。辛太图气恼地反问:为什么送给你的时候又那么稀罕?刘工匠道:你是要封住我的嘴,我接受了也是无可奈何。
你们都少废话。孙明说着,手一挥,让衙役把辛太图带走。只见柳湘子跟上来,朝辛太图狠狠地掴一耳光,说你这个没安好心的家伙,原来我家的水牛是你毒死的呀,你毒死了又想我把死牛贱价卖给你,真是太阴险了,你这个不得好死的家伙。ъitv
辛太图只好干听着,也不分辩,只摸着被掴麻了脸孔,脑子里想着如何应对衙门的严厉处置。果然孙明将他送进衙门,洪发财问明情由,又命令打手打他五十大板,再问他去冬今春,牛头山村传闻发瘟死去的所有耕牛是不是他用毒药毒死的,他还真敢点头,不作隐瞒,仿佛说出来心里更轻松。
为什么这样做?
我是想以最少的本钱揽最多的生意。
你黑了良心,反而得到的都会失去。又质问辛太图几句,洪发财恼火了,再令打手打他七十大板,打至五十二板时,已是皮开肉绽。柳湘子和那些死了牛的七八个村民也都赶来了,他们说别把辛太图打死了,没有死,我们的牛被他毒死,造成的损失还可以找他赔偿。辛太图听到这话,挣扎着昂起头,哭丧着脸说:洪县令,留下我这条小命,只要有钱,我尽量偿还这些死了牛的村民的损失。洪发财考虑,这话也有道理,手一绕,就让打手止住了棍棒。辛太图立即翻身跪下,对洪发财说:谢县令赦免之恩。洪发财厉声道:将他囚于囹圄,服刑两年。
后来辛太图的家人将所有积蓄尽数拿出,再变卖家产,按县衙给所有被毒死了牛而受损的村民核定的赔偿金额一一兑现,辛太图才减免了半年刑期。可是出狱一年后,因家境太穷,他歹念再起,旧病复发,又到一个偏远的山村用毒液毒牛。接着,他与死了牛的户主就货谈价。未料,刚才都是晴朗的天空,转瞬便乌云翻滚,暴雨如注。
忽然一道闪电掣进了牛栏屋,亮光如雪,森森逼人,紧接着一个火球滚进来,直奔辛太图收缩的身段。就在这一刻仿佛有一只神奇的大手,只是看不见形状,它将辛太图挈起来,甩成一个弧形丢在门外的雨水中。
蓦地,噼——嚓——訇响的炸雷迅猛地劈在辛太图身上,只见骇人的电火呼啦啦像蓝色的蚂蝗一样在他身上穿流着焚烧,只一会儿,他被烧成一堆人体黑炭。
再说那户主被炸雷震撼得一屁股坐在地上,双手扪住头连看也不敢朝外看一眼。当雷电收敛,风息雨止的时候,他才战栗着从牛栏里挪动脚步跨出门坎,惊奇地睁大眼睛,许多村民正在围看被雷劈死、烧成了灰的辛太图的形貌,但形貌全非了,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