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珠也诧异得很,蹲下身和采盈挨着看,连地上的稳婆也觉得稀奇,几个随行的的丫鬟都围了过来。
谁也没有注意到,石床上的女人面露绝望,目光呆滞的盯着地牢顶上的侍婢,突然戚戚然笑了,不会来了,他不会来了……
她抬手摸着自己的肚子,宝宝,你爹爹不要你了,你生下来娘亲也保护不了你,那么,还不如随娘亲一道去了。
夜煜,来生莫叫我再遇到你……
“王妃娘娘咽气了!”一个眼尖的丫头指着花云裳尖叫道。
“王妃!”采盈忙站起来,探了探她的鼻息,然后就僵住了,“没气儿了!”
“死了?”紫珠慌忙的退后几步,直呼晦气。
花云裳死了,采盈难过的同时,也松了口气,其实她死了倒也解脱了……而她,也可以找个新主子,不至于为了她的小恩惠而受尽冷眼。
地牢里乱了,十来个丫鬟全都惊慌失措,正在这时,门口传来侍卫们恭敬的声音:“见过王爷。”
王爷来了?
紫珠和采盈对视一眼,齐齐跪地。
“出什么事了?”冷冷的一声低吼,和着稳健的步伐,一袭暗红色华丽蟒袍的夜煜缓步走来。
俊美的容颜带着丝不近人情的刻薄,狭长的一双凤眼,在看到石床上一动不动的女人时,微微闪烁了一下。
他怀里抱着个裹在大红披风里的女人,那张脸娇媚可人,发上没有过多的发饰,仅三支斜插的玉簪,优雅而不失华贵。
毫无疑问,那人就是正得宠的月妃娘娘,花云月。
“回王爷的话,王妃她过世了。”紫珠战战兢兢的说。
“是吗?”夜煜冷冷的扫了眼石床,眸中暗流涌动,让人猜不透他在想些什么,“可惜。”
可惜什么?
可惜那个胎死腹中的孩子,还是可惜花云裳?
花云月最善于察言观色,见他的失望,有些吃惊,明明心里痛快极了,但还是装模作样的抹起了眼泪。
花家已经只剩下个空架子,什么实权都没有了,父亲眼看着就要被革职,她得想办法留住这男人的心,否则,只怕下场比花云裳更惨!
“都说女人生孩子都是九死一生的,原先臣妾还不信,如今见妹妹这么去了,才晓得此言不假……”
“月儿不是一向不喜欢这个妹妹吗?”夜煜轻佻的勾起花云月的下巴,邪笑道,“如今她死了,你该高兴才是。”
“王爷,妾身怎么会不喜欢妹妹,虽然她与妾身不是一母同胞,但血浓于水,她年纪轻轻就去了,妾身也为她难过。”
他笑意更浓,残忍地说:“月儿真的为她难过了?那可如何是好,本王只怕要让你更难过了。”
花云月心头一颤,低低的唤道:“王爷……”
夜煜甩开她的下巴,转身大步走出地牢,冷冰冰的话如同来自地狱,他说,“把花云裳扔到乱葬岗,今夜帮她接生的人,全都发卖出去。”
花云月松了口气,莲步轻移,以弱柳扶风之姿,缓缓地走出地牢。
身后,是紫珠声嘶力竭的叫喊,她在叫她,在求她,可花云月的步伐却稳得很,面上维持着完美的笑容,自始至终都没有变化。
很快,地牢里恢复了平静,除了那散发着霉味的稻草上沾染的新鲜血迹,几乎没有人会相信,这里刚刚上演了怎样精彩的一幕。
一个人的生死,好多人的命运,都在方才短短的瞬间里,改写。
子夜,锐亲王府是死一般的沉寂,而城郊的乱葬岗,却传来一声歇斯底里的尖叫,惊飞了等待腐肉的乌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