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素县西边离城门不到五里处有家福来客栈。客栈不大,设施也很简陋,又因地处偏僻,所以入住的客人并不多。/p
但因其低廉的价格,所以还是吸引了一些人。他们多半是一些途径此地的过路人、或是一些拖家带口初来此地谋生的人。/p
对于这些人来说,他们不图客栈有多舒服,只要能提供一个晚上睡觉的地方,他们就知足了。/p
这天一大早,该出门的出门了,该赶路的也起早赶路走了。客栈里只剩下一个还没找到事做的年轻妇人,带着她三岁的儿子在大堂里玩耍。/p
一个小伙计坐在大堂里残破的旧桌子后面,一只手托着腮帮子,鸡叨米似的在打瞌睡。/p
那个小男孩临时挣脱了母亲的看管,在小伙计对面的木凳子前,一边用眼睛瞄着小伙计,一边把唾沫吐到凳子上,还有手指在上面轻轻画着。/p
突然,客栈的门被推开了,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人出现在大堂的门口。/p
少年人身材很高,也很挺拔。身上穿着一件米色缎子长袍,外面罩着一件湖蓝暗花马甲,脚上是一双黑缎云步鞋。他头上戴着一顶深蓝色的六合同一帽,帽子正中间嵌着一块翠色的美玉,腰间挂着香囊和玉坠。/p
少年人进门的声音惊醒了正在瞌睡的小伙计。小伙计眯着眼睛往门口看了看,起先他以为是自己眼花了,于是用手揉了揉,见进来的的确确是一个阔少爷。/p
小伙计连忙招呼道:“客官,您是来……找人的?”/p
少年人客气地说道:“麻烦小二哥帮我找个房间,要一个单间,不求舒适,只要便宜,能睡觉就行。”/p
小伙计以为自己听差了,愣了半天没反应过来。/p
少年人又重复了一遍,小伙计眨了眨眼,说道:“是住店啊,有,您跟我来。”说完带着少年人向客房走去。/p
在接下来的两天,阔少爷打扮的年轻人每天早出晚归,天一亮就出门,晚上天黑以后才回来。回来后也不在大堂里点菜吃,只向小伙计买两个粗面馍馍带回房间。/p
刚开始,小伙计对这位“阔少爷”还很殷勤,可几天下来,他发现这位“阔少爷”竟连卖苦力的脚夫都不如。脚夫们偶尔还会几个人凑在一起,要两壶酒、一盘花生米、一个素三鲜来改善一下伙食。/p
而这位“阔少爷”,每日除了住店和买馍的钱以外,连一个大子儿都没多花过。/p
这天晚上,少年人又是天黑以后才回来。小伙计黑着脸,故意把两个馍摔在桌子上。少年人也不生气,拿了馍就往自己房间走。/p
“我呸,整天穿的像个少爷似的,还不定出去干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呢。”小伙计在他身后猛啐了一口骂道。/p
少年假装没听见,头也不回地进了房间。/p
回到房间后,他小心翼翼地取下腰间的配饰,把他们一件一件地用帕包好,放在枕头下。/p
然后又把衣服、帽子脱下来,整整齐齐地叠好后放在床头。又把鞋脱下来,找来一块干净的布把鞋面上的灰尘和鞋底的泥都擦拭干净。/p
最后又从随身的包袱里另取了一套旧衣裳换上。做完这一切后,才拿起桌上的两个粗面馍馍,就着茶壶里的冷水吃起了晚饭。/p
第二天一大早,年轻人穿戴整齐后又出门了。/p
他先在赌馆、当铺和热闹的街市上转了转,临近中午时,又来到君悦酒楼附近。他找了个僻静的地方,远远地盯着酒楼的门口。/p
他把身体靠在墙角里,又把一只脚从新鞋里取出来,伸了伸有些肿胀的脚趾。连续几天地奔波使他的双脚疲劳极了。他一边休息,一边不住地在来往的行人中搜寻。/p
正当少年人脸上又要露出失望的神情时,忽见远处走来一个人。这人没有腰,也看不见脖子,胖胖墩墩,扭动着圆滚滚的身子朝酒楼方向走来。/p
少年人眼睛一亮,顿时来了精神。他忙穿上鞋,又掸了掸衣服上的尘土,整了整帽子,然后从远处绕到了那个人的身后。/p
就在二人离酒楼门口不远的地方,少年人追上了前面的胖男人,并从后面狠狠地撞了他一下。/p
胖男人顿时火冒三丈,骂道:“你他妈的走路也不长眼睛,急着回家奔丧呢?”说完便举起了手,准备打下去。/p
少年人回头看了他一眼,突然大声说道:“诶呀,恩人,是你呀!真的是你呀!恩人!”/p
被少年人这么一叫,胖男人突然愣住了,举在半空的手也不知该不该落下,他愣愣地看着少年人。/p
“是我呀,恩人!你怎么把我给忘了呢?三年前你救过我的命啊!”少年人用眼睛提醒着胖男人。/p
“啊?哦……是……你呀。”/p
“是我呀,恩人,你让我找的好苦啊!今天真是老天爷开眼,终于让我找到了。来,就这家酒楼,今天小弟请客。”说完便拉着胖男人往君悦酒楼走去。/p
“小二,要你们这最好的房间。”一进门少年人就高声说道。/p
小伙计将二人带入一个包间。/p
“客官,您想吃点什么?”伙计问道。“我们这有才出湖的活鲤鱼、新宰的黄牛肉、自家山上养的鸡鸭、池子里还有王八……”/p
“行了,行了,别啰嗦了,”没等伙计说完,少年人就打断了他。“刚才说的这几样都要了,再给我们上四个凉菜和两坛好酒”/p
“好嘞!”伙计说着出了房间。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