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春三月,和风送暖,柳树新枝。即便是厚重古朴的皇宫,也在这样的季节里,因为脆嫩的绿意而平添了几分可爱。
谨身殿看起来和往日并无不同,齐桓却隐隐觉得较之几个月前,这里的门户越发严谨,守卫也越发森严了。
事实上也的确如此,安成将齐桓引至偏殿等候之后,便退了下去,估计是向赵玉交差去了。
等了约莫有一盏茶的功夫,齐桓才被宣召。一进得殿中,便闻得一阵淡淡的药香,心中微惊,心思急转间,猜测自己此番回京的根由多半便落在这药味上。稳了稳心神,察觉到赵玉的目光直直的落在自己身上,一时之间,只觉得百种滋味弥漫俱上心头,分不清是苦是甜。
过了半晌,察觉到那目光从自己身上移开,齐桓心里微微叹息。
随着一阵衣料窸窸窣窣的摩擦声,一双藏青色云龙纹织锦布鞋便映入眼帘。
“回来了?”赵玉的声音听不出喜怒。
“是!”
脚步声由远及近,最后在身前停下。
“齐浩然,抬起头来。”
齐桓暗叹一声,“微臣不敢!”
赵玉轻声道:“这天下也有你不敢做的事么?”
“朕命令你抬起头来!看着朕!”
齐桓心中一痛,抬起头来,目光落在赵玉脸上,顿时愣住。不过几个月未见,赵玉却消瘦得厉害,原本就不甚丰润的脸颊凹了下去,憔悴之色尽显。
齐桓心里痛得厉害,张了张嘴,却什么都说不出来,不知过了多久,才哑声道:“你.你怎的瘦得这么厉害?”
赵玉脸色猛地冷了下来,似是想到了什么,讥讽道:“几个月前,在这里,齐大人可是绝情得紧呢!如今又摆出这副情圣的样子给谁看?打一巴掌给个甜枣这种事齐大人做起来倒是得心应手。”
齐桓苦笑,赵玉果然还是那个赵玉,喜怒无常,阴晴不定。
赵玉说完后,也有些懊恼,在面对齐桓的时候,他特别容易失控。
赵玉闭上眼,揉了揉眉心,想说什么,最后又泄了气,有些赌气道:“行了,你先下去吧!”
齐桓最后看了一眼赵玉,见他脸上满是不耐之色,又是一叹。
正要告退,就听赵玉道:“既然回来了,后日便回文渊阁当值吧。”
齐桓道了声“是。”便退了下去。
出了谨身殿,孙德全的身影映入眼帘。齐桓正有事要问他。
“孙总管留步!”
孙德全仍是那副笑弥勒的样子,被齐桓叫住也不吃惊。
“几月不见,齐大人风采依旧啊!不知齐大人叫住奴才,是有什么事?”
齐桓笑道:“确有事想请教总管。总管这边请。”
孙德全笑了笑,并未拒绝,二人行至僻静处站定。
齐桓脸上笑意一扫而空,随之满是凝重。
“孙总管,我和皇上的事,你也是知情的,有些事我希望你不要瞒我。”
“齐大人,您和皇上之间的事,哪里容得奴才置喙。咱家不过是个奴才,奴才自然是要听主子的,主子说的话就是天。有些事皇上若是觉得该让大人知晓,那必然会让大人知晓,皇上不想让大人知晓的,大人问奴才也没用,大人又何苦为难奴才。”
“孙总管,你告诉我,是不是皇上身体出了问题?所以才这么急着召我回京。”
孙德全眸子一动,吃惊道:“齐大人这话是从哪儿听来的?”
齐桓叹了口气,“皇上龙体关乎国家社稷,本是机密,我原不该问,但皇上与我而言,远非旁人,更何况”齐桓顿住。
孙德全眼皮跳了跳,“大人莫要为难奴才了,这事关乎圣上,任谁多说一个字都是个死,小的还想留着这条贱命告老还乡呢。”
齐桓叹了口气,“确实是我考虑不周,让总管为难了,实在对不住。”
见孙德全不想说,齐桓也不勉强,当下告辞离开。
孙德全目送齐桓走远,心里也是存了疑虑。在他看来,皇上如此急迫的召齐桓进京,就是为了向齐桓坦明自己的身体状况,可急巴巴地把人召回来,却只字不吐,实在是有些奇怪,不过圣心难测,皇上另有其他打算也是极有可能的。
不过不管皇上怎么想,他们这些做奴才的只管帮着贵人分忧才是正理,皇上怎么说,他们便怎么做,旁的他也懒得去想。揣测圣意,那可是要掉脑袋的。
出了宫,齐桓径直去了老师徐陵远府上。徐陵远见到齐桓,吃了一惊。齐桓也没瞒着,把事情的始末一一说了。
听完之后,徐陵远一直绷着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笑意,拍了拍齐桓的肩膀,“不管怎么说,皇上肯召你回京都是好事,此番也算是对你的一个考验了,日后更要小心谨慎办差才是。”
齐桓点头,表示受教。
徐陵远见他风尘仆仆的样子,知道他定然还未回家,也不多留,派了家里的马车将齐桓送了回去。
下了马车,就看见家中大门紧闭,门上的家饵是不见踪影,哪里还有几个月前的风光。
齐桓上前敲了们,过了一会儿,才听到有脚步声传来。
“吱呀!”一声,朱红的大门被打开了一条小缝,里面探出一个头来,“谁呀?”待看清是齐桓之后,慌忙跑去送信,把齐桓仍在原地,“老爷、夫人!大人回来了!”
齐桓无奈笑笑,伸手推了门进去。
前头齐大柱和王氏得了信,王氏本还不信,待真见了齐桓,眼睛登时便红了,“三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