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丑时不到,齐桓就起身了。整个府里已经忙成一团,昨天晚上挂的灯笼已经全被取下,换成了红灯笼红绸子,此时天色尚有些灰蒙蒙的,但整个齐府灯火通明,张灯结彩。
王氏和齐大柱起得更早,已经换上了喜服,在前院交代着齐展武一些需要注意的地方。
秦人尚黑,所以和后世不同,秦朝的喜服多是黑色,虽然历史偏离了原来的位置,但这个时代仍旧保有许多原有的习俗。
看着一身皂色吉服的齐展武,齐桓摸了摸鼻子,受后世风俗习惯的影响,他确实是有些不能接受一身黑衣的新郎官。想到等一下新娘也是一身黑,齐桓一头黑线。
“恭喜二哥了,今日可是你大喜的日子!”齐桓笑道。
齐展武虽然有些激动和紧张,但整张脸上满是喜色。听到齐桓这么说,呵呵笑道 :“承你吉言!以后你可就要多个嫂子了!”
“是啊!你以后可要好好待人家!”齐桓笑道。
王氏也是笑,“这还用你说,若是他待人家姑娘不好,我第一个就绕不过他!”
齐展武只知道傻笑,哪儿还有往日的半分精明。
看着二儿子,王氏也是一阵感慨,“这么一眨眼!你们都已经这么大了,一个个都要成家立业了。我和你爹也都老了。”
“娘,你可不老!你还年轻着呢!”齐展武宽慰道。
王氏摇了摇头,“傻孩子!尽说瞎话,你们都已经这么大了,我能不老么?我要是不老,可不成老妖精了?”
齐桓失笑,又和王氏说了一会子话。
在这个大喜的日子,齐远和齐秀这两个小的,也被叫了起来,虽然没睡够,但被这么一折腾,也都彻底醒了。两人都穿换上了吉服,除了身份特别高贵的,一般总角的孩童俱是不会穿黑色的吉服,怕压不住折了福气,是以穿的都是红色吉服,如果这两个小的也穿了一身黑,齐桓多半更为郁闷。
齐展武上前一下子把两个小的抱了起来,“昨天吃的糖可还好吃?”
齐远和齐秀一听到吃的,小鸡啄米似的直点头,齐秀看了眼齐桓,有些小心翼翼道:“二哥,昨天的那些糖还有么?阿秀还想吃!”
这两个小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小的时候饿怕了,一听到吃的东西就走不动,王氏也都纵着,糖吃多了,不免就生了虫牙,疼起来的时候几天都吃不下饭。如今这两个小的正在换牙,齐桓便严令不准给他们买糖,所以这段时间齐远和齐秀看着齐桓的目光里满是哀怨。
见了齐秀的馋样,齐远有些不屑,他这两天帮着展武做“安床伴郎”,每天都不缺糖吃,所以对齐秀这么没出息的样子有些看不上。齐桓对他那点小心思颇觉好笑。
齐展武从身上摸出一个红包递给齐远,齐远接了,笑得见牙不见眼,给安床伴郎红包,这叫做“挈出尿瓶”。
王氏见时间差不多了,便让下人把备好的五牲福礼及果品摆到了供桌前面。
到了酉时,齐大柱带领全家供祭“天地君亲师”,俗称“享先”。拜祭完之后,将贡品从供桌上取下,这才轮到众人食用早饭,这叫做“享先汤果”。
吃完早饭没过过久,徐文渊、陈望远和周子清就已经陆陆续续来了,准备等一下陪着齐展武一同去迎亲,周子清腿脚不便,齐桓就没让他去。
时辰一到,齐桓便跟着齐展武去迎亲,齐展武是新郎官骑的是高头大马,前方鞭炮鼓乐开道,齐桓徐文渊和陈望远跟随着迎亲的大部队往孔府走去。
孔新家自从和齐府结了亲,可谓是春风得意,他不过是个正九品的太常寺赞礼郎,能攀上齐府这棵大树确实是出乎很多人的预料。当初和齐府结亲,他也是顶着一部分同僚的压力,毕竟把嫡长女嫁给一介商贾,确确实实算是低嫁了,但自从齐桓入了文渊阁,齐展武的身份也跟着水涨船高,往日不屑与之结亲的同僚上司们纷纷后悔,恨不得结亲的是自己的女儿,但这世上哪有什么后悔药吃。
孙新家越想越得意,脸上的笑意都快要溢出来。
“老爷!老爷!来了!齐府迎亲的人来了!”管家一直在门口守着,远远见到迎亲的队伍,连忙跑回来禀告。
孔新家有些激动,“到哪儿了?快带我去看看!”说着便往门外走去。
“哎哎!老爷!您现在可不能出去!花轿还没进门呢!”管家忙道。
孔新家一拍脑袋,“你看我都糊涂了!把这事都给忘了!”
齐桓等迎亲的一行人一到孔府,孔府就放起了鞭炮,大门也虚虚掩着,齐展武下了马,将先前备好的红包塞入门下之后,孔府的大门这才打开。
孔新家满意地看着这个女婿,虽然身份不高,但确实是一表人才。
齐展武深吸了口气,上前施了一礼,“泰山大人!小婿前来迎亲了!”
孔新家笑道:“好!快进来!我这个老泰山可是守候你多时了。”随后目光落在齐桓身上,“可是齐桓齐大人?”
齐桓笑道:“孔大人太见外了,以后都是一家人,就叫我齐桓吧!”
孔新家连道不敢,后来还是改了口。
“这两位便是徐大人和陈大人吧?”孔新家和齐桓打完招呼,又问候了徐文渊和陈望远。见双方打完招呼,齐展武这才让人将花轿轿门朝外放着,这时孔家自有人取了点燃的红烛,拿着镜子往轿内照了一下,意为驱逐匿藏轿内的冤鬼,故也称“搜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