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的稍晚些时候。
长春。
吉省农科院。
庄秉昌正在办公室里,略显苦恼地看着面前电脑屏幕上的一张表格。
三个月前,他从农业大学来到这里,一是因为自己的本科和硕士阶段都在这座城市读完,二也是考虑到东北地区本就适合大豆作物生长,符合他的研究兴趣和方向。
但是在获得了更好的研究条件之后,新的问题又接踵而至——
大豆育种,国际上最先进的领域显然是转基因。
美国在1994年、巴西和阿根廷在1998年都批准了转基因大豆的商品化种植。
这三个国家也是大豆的主要出口国
不过世界上大多数国家还是对此比较谨慎,毕竟涉及到基因库的问题,马虎不得。
华夏也在其中。
只是逐年开放了转基因成品大豆的进口,以及有一定限制的转基因育种研究。
这当然是可以理解的。
但问题是,育种学这东西跟工程学有点像,试验田就相当于图纸,你不搞商业化种植,那就只能算小打小闹。
而庄秉昌并不只满足于发文。
他更希望自己的研究成果能真正落到实处。
那可行的路子就只剩下搞杂交育种了。
然而,跟转基因那种可以把不同生物的基因片段来回剪切嫁接的操作不同,杂交育种,只能在同物种之间进行。
一般是用已经被培养的作物与性状更丰富的野生种
但问题在于。
他上哪去找那么多花样的野生大豆呢?
于是就卡在这了。
一直到去年年末,一件事情让他的研究有了转机。
1999年11月20号,神州一号无人飞船发。
在飞船的返回舱里,携带了一大批作物种子。
利用太空辐射,让这些种子随机变异,再从里面挑出有益品种进行杂交育种。
也就是太空育种。
这并不是华夏第一次进行太空育种试验。
但却是第一次成规模的
相比于在地球上满世界找野生种,这么操作的效率显然要高得多。
而计划在明年年初发射的神舟二号和后年年初发射的神舟三号,就是很好的机会。
但问题在于,飞船携带的货物总量有限,名额实在是太紧张了。
他虽然在业内算是小有名气,但还不足以参与到这种级别的竞争里面来……
就在庄秉昌纠结的时候,放在办公桌一角上的座机电话突然响了起来。
看区号,是个来自京城的号码。
庄秉昌博士后就是在京城的华夏农大,因此自然而然地拿起了听筒:
“您好,请问哪位。”
电话,自然是常浩南打的。
“我是京城航空航天大学的常浩南,请问您是庄秉昌庄研究员么?”
“我是,您找我有什么事么?。”
庄秉昌的回答非常简练,不过与此同时,他的头脑却在飞速运转。
常浩南这个名字,他是有印象的。
毕竟前几個月才搞出那么大一轮动静,不敢说全华夏的人,至少大部分经常关注新闻的华夏人肯定对这个名字有印象。
但庄秉昌知道的却更多一些。
对方除了是京航大学的教授以外,还是刚刚成立不久的华夏航空发动机集团高管——
这当然也是公开信息,只不过如果不特地去查的话,并不会像是解决庞加莱猜想一样被公诸于众。
再有就是,两年之前,常浩南曾经实现过一人同时领受三项国家科学技术奖的离奇成就!
绝对是大佬中的大佬。
不过,让庄秉昌有点想不通的是,对方一个搞航空的,来打电话找自己做什么?
所以他心里还保留着一点警惕。
万一是个骗子呢?
俩人此前可从来没有过交集,对方的声音
好在电话对面的常浩南早就想到了这一层:
“庄研究员,您可以打开一下您的电子邮箱,就是用来投稿的那个,我给您发了一份电子版的合作说明书,还有一张照片,是带有京航大学官方印章的介绍信,应该足以表明我的身份了。”
“常教授,您稍等,我看一下。”
实际上,听到常浩南这么说,庄秉昌的心里已经信了七分。
他把听筒夹在耳朵和肩膀之间,腾出双手打开浏览器,然后输入邮箱地址。
很快,一张不太清晰、但仍然勉强能看清的照片,以及一份文档被下载到了他的桌面上。
常浩南已经把电话切换到免提状态,正在跟贺广佑以及翟明国二人一边喝着茶,一边等着对方的回应。
他们倒也不急。
虽然是跨途,但反正用的是学校的电话。
而另外一边,庄秉昌也很快把话筒放到了旁边的桌面上——
倒不是他维持不住刚刚的姿势,而是文档里面的内容!
沙漠土壤化!
往小了说,可以在沙漠中,至少沙漠边缘地带创造绿洲,从而逐步控制,甚至缩小沙漠的面积。
而往大了说……
那就牵扯到华夏的粮食安全问题了。
作为作物育种专家,庄秉昌自然有这点判断力。
哪怕这种被转化过来的沙质土壤无法种植主粮作物,但耕地面积增加总归是没任何坏处的。
了不起乾坤大挪移,把一些适合的经济作物弄过去,再把腾出来的地种主粮就完事了。
而对方之所以会联系到他,则是因为在沙漠到土壤的转化过程中,需要用到耐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