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氏倒没有注意孙女儿面色的变化,欣慰的拍了拍云裳的手背,“你想想,就算你在无垢庵里传了贤名善名,可前头有秦家的事,差不多的人家儿怎么可能再上门提亲?与其嫁到那些不入流的人家,倒不如在这佛门圣地来的痛快。”
云裳从小便是被胡氏当做世家宗妇来教养的,为了养出她的大家气派和眼界,胡二夫人更是将她接到永寿大长公主府经常一住就是半年,可以说是按公主府里的小姐一样养的,在云裳的心里,她也是将自己当做那个圈子里的人来看的,她的人生,就是要嫁入世家高门,做主持中馈的侯伯夫人,相夫教子,荣华一生。
可现在胡氏竟然叫她了结俗缘,就此落发为尼,云裳只觉心上再次被狠狠插了一刀,她到了无垢庵后,胡氏和黄氏都没有来看过她,虽然她知道胡氏对她还是抱有一线希望的,可这近半年将她完全遗忘了的态度,让云裳寒了心。更可笑的是,一听到自己得了悟尘师太的器重,根本不问自己在这几个月里到底付出了多少,受过多少苦,才能经营到这一步。
祖母胡氏想的只是让自己直接出家,青灯古佛了此残生,身后也无后人祭祀,为的就是能更好的为云家出力?
“你就按我说的办,悟尘师太也一把年纪了,身边哪里离得了人?以后你就将她当做亲祖母一样孝敬,平时也要多研读经文,有什么不解的就去问她,没有人不喜欢孝顺好学的孩子,”胡氏拉了云裳谆谆教导,生怕她有哪点儿做的不周到,再失了悟尘师太的心,“你可记着了?”
“嗯,孙女记住了,”云裳垂下头,不让胡氏瞧见她唇边的讥诮。
“我跟你说,这不靖王殿下已经大婚了,永寿大长公主已经说了,待你妹妹及笄后,就送她到靖王府去,若是你能请动悟尘师太帮她批个命什么的,加上你妹妹的容貌,说不准能博个侧妃的位置呢,到时候你们两姐妹一里一外互相照应,”胡氏仿佛已经看到了云家的灿烂明天。
“好,孙女一定跟师太说,其实就算不批,京城能比妹妹命好的姑娘怕是不多了,”云裳抬起头,这一年来的磨难让她比以前更加沉静,也更善于掩饰感情。
染尘师太这边正如云裳所说,确实心情十分不好,眼看着自己千挑万选给秦翰说下的媳妇就这么黄了,她都恨不得直接冲到隆平侯府问问秦简庭是怎么教儿子的,弄了那么个不成器,拖累兄弟的玩意儿出来?!
不过看到一身艳粉薄缎褙子,下配浅绿立水裙盈盈站在自己眼前的云浓,染尘师太的心情不由好了许多,“快来我瞧瞧,这种粉艳艳的颜色啊,最是挑人。以前宫里也就我敢穿,旁人学着穿,没有一个不穿成老憨儿的,琳嘉记不记了?先皇那个刘嫔,穿着去见先皇,正赶上先皇在气头上,直接骂一顿,说不会穿衣裳就不要出门,给禁足了半月呢。”
“可不是么?因为这件事,你可是见了她就臊她,说她丑人多作怪,”慧安长公主似乎也想起了刘嫔当年的样子,不由莞尔。
“哼,我笑她,你还说我刻薄来着,现在看看,云浓穿了我怎么不骂?这颜色是谁能压得住的么?”染尘师太笑着打量云浓,“你不错,像我当年。”
“师太谬赞了,臣女也只是看着天气好,忍不住将平时不敢穿的衣衫拿出来穿上一次,”这衣服是云浓特意选的,算的就是染尘师太因为秦翰的事指定情绪不好,加上无垢庵里到处灰扑扑的,自己穿的鲜亮些,也能改善她的心情。
“既然云家二姑娘来了,你们聊吧,我回去了,”慧安长公主虽然对云浓谈不上恨,但若要像以前那样和善的对待云浓,就是强她所难了。
“她这阵子才算缓过来,不过不想看见你也是在所难免,”目送慧安长公主出了房门,染尘师太才慢悠悠道,“想来你也有所预料。”
不管怎么说,自己都算是慧安长公主离婚的导火索了,云浓怎么也不会傻得希望慧安长公主拉了她的手说“谢谢”,真那样的话她就该害怕了,“臣女明白,臣女只是最终长公主殿下不要恨我就好。”
“是啊,我最怕的就是她将来会恨我们,”染尘师太听懂了云浓话里的意思,“我正劝着她回去呢,可真回去了,又怕她一个人胡思乱想。”
染尘师太的想法云浓自然是赞成的,若想慧安长公主最终不恨她必须让她得到幸福才行,可是长住在无垢庵,万一想不开头发一绞,那自己可就罪过大了,染尘师太非恨死她不可,“不如师太陪长公主出去走走?”
“今儿来时臣女跟祖母还说呢,想拜尽永安的大小庙宇,”云浓冲染尘师太眨眨眼,没有比出去旅游散心更好忘记伤痛的方法了,可惜这两个女人地位太尊,又是古代,不可能来个自助游什么的,说不定还能饶上几段艳遇,回来时管保什么烦恼都没有了。
拜尽天下庙宇?还不是想四处玩去?染尘师太失声一笑,旋即禾眉再次蹙起,“若是换个时间,你的主意还真是不错,可惜应淳的亲事一天不定下来,我一天也不能安心,哪里有心思出京?”
染尘师太对秦翰绝壁是真爱啊,云浓腹内啧舌,亲娘也不过如此了,要不是两人年纪差的太多,染尘师太又是皇帝的禁娈,她非想多不可,“秦世子出身好,前程也好,想来他的亲事应该很快就能落定的。”
“哼,你就哄我吧,我不信你秦家的事你没有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