蕃州凉陨城论武日定在八月初十, 翌日出发十日路程便能到, 路上也不用栉风沐雨的赶时间。/p
白归诩向来不喜掺和江湖中的恩怨是非,此番出山, 白家先祖所制‘巽癸尺’是其一, 其二则是因有些事臧涧山庄已不能置身事外。/p
江湖虽多豪气,但血雨腥风也不少有,龌龊事更是屡见不鲜。/p
身在江湖, 多少都会有些身不由己,白归诩亦然。/p
山庄外, 合欢林下, 白归诩驻足在车马前回望庄门, 眸中含笑,仿若花开十里般艳丽。/p
白归诩此行出门,只备一辆车,四匹马,庄崇张璠跟两个护卫随同,另有两队暗卫暗中随行保护。/p
一切从简, 低调行事。/p
“庄主。”庄崇催促。/p
“嘘。”白归诩让庄崇噤声, 随即走向山庄门前的一棵合欢树。/p
今日的白归诩换上一身竹叶青衣,腰系羊脂玉佩,青丝如墨俊美无双,可谓君子如画温文儒雅。/p
白归诩上前, 将蹲在树后的某只火红狐狸提了出来。/p
“!!”/p
被猝不及防‘偷袭’的白上神惊了, 锋利的爪子当即便抽向白归诩, 但中途却被轻飘飘的拦下。/p
“可是不舍得我离去?”白归诩含笑问。/p
‘……’本上神不舍你老祖。/p
面无表情的白上神。/p
“庄主?”见白归诩抱来白岐,庄崇不解。/p
“路上枯燥无聊,带上精力旺盛的花儿岂不有趣?”白归诩温声道。/p
‘……’花儿——呵呵,本上神的七卢破钧枪蠢蠢欲动中。/p
“……”带上‘小红’?庄崇惊悚。/p
白归诩上车,一行人启程。/p
车内,白上神不但嚣张的霸占半张软榻,还‘不可理喻’的占用白归诩的茶和糕点水果。/p
而白归诩却毫无被‘欺负’的委屈,自顾自的捧着一本剑谱看的津津有味。/p
‘你欺负老实人上瘾呐?’‘路见不平一声吼’的黑七吐槽。/p
‘老实人?’白上神掀开眼睑睨了白归诩一眼。/p
‘你瞎?’/p
‘……’被‘人身攻击’的黑七哽住。/p
‘哪个老实人不爱『吟』诗作画,独独钟爱研究各种取人『性』命于无形的凶悍兵器?’/p
‘有的人是『色』厉内荏,但有的人外怂里狠,糯米皮芝麻馅。’/p
白岐活的足够久,熬也熬出辈份了,千万年间见过形形『色』『色』的人神鬼魅,看人的眼光一向犀利。/p
白归诩翩翩君子温文儒雅,一副全世界本小白花最善良,但里面黑着呢。/p
何况,白归诩身为臧涧山庄庄主,江湖地位高高在上,受无数英雄豪杰敬仰,这种人哪会简单?/p
一根手指弹在走神的白岐脑门上,白归诩眸中带笑凝望向他,“可是倦了?”/p
白岐懒懒的扫了一眼白归诩,瘫下身体软绵绵的歪下了。/p
似是觉得不舒服,白上神朝身侧挪挪,将下巴搭在白归诩的腿上当作枕头。/p
隔着薄衫传递来的温度让白归诩一怔,目光不明的盯着犯懒病的某狐狸,良久,唇角勾起。/p
修长的手指抚上他眉间一撮白『毛』,“你倒懂得享受。”/p
白上神本能的甩甩尾巴,似是认同了他的话。/p
论败家,白上神自谦第二,全曜荒无人敢居第一。/p
单是他青霄洞府卧室的灵玉床上铺的水蚕银丝,在外寸难寻,他却用作铺床,只因春暖夏凉软如暖云。/p
在白上神早已崩碎的价值观里,人生无常,指不定哪日阴沟翻船便一世英名毁于一旦,身陨道消了。/p
自己辛苦攒的家底自己活时不享用,难道非得死后便宜旁人?/p
而且做人时因苦修走遍艰难,尝遍苦难,飞升成神后对自然得自己好点,犒劳一下自己。/p
白归诩一下下温柔的替腿上的红『毛』狐狸顺『毛』,眼睛离开简谱望向窗外,一直以来浮躁空虚的内心竟不由生出一种暖意。/p
黑夜茫茫,荒无人烟的野外电闪雷鸣,大雨滂沱。/p
一行人肩披蓑衣骑马冒雨而来,停在几十里内唯一的客栈前。/p
“店家,四间房。”/p
章骁喊完,便立即上前替曹长清解下身上滴着水的蓑衣。/p
在曹长清打量四周时,章骁又命令众随从,“轮流守夜,不可深眠。”/p
“是!”/p
“哗!”/p
客栈门从外推开,狂风裹着暴雨吹入屋内,白归诩庄崇五人踏入客栈中。/p
“店家,三间房。”张璠道。/p
“诸位侠士,敝店地偏店小,如今只有四间房了。”店家出来陪笑。/p
庄崇蹙眉,他们风餐『露』宿凑合一宿倒无妨,但庄主非习武人,怎能跟他们一样?/p
“章骁,匀他们两间吧。”曹长清道。/p
“是。”章骁应道,随即拿出两个房牌递给张璠。/p
白归诩望向曹长清,曹长清随和的回以一笑。/p
“多谢。”白归诩颔首。/p
“兄台客气,既都是江湖人,举手之劳而已。”曹长清回道。/p
‘小黑花。’浑身湿漉漉的白上神不满的出声提醒。/p
听见‘狐狸叫’的白归诩垂首,待看见怀中的‘落水狐狸’后不禁哑然失笑。/p
“庄崇,打盆温水来。”白归诩吩咐。/p
白归诩让店家带路上楼,跟曹长清擦肩而过时再次颔首一笑,君子之交淡如水。/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