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这少年,似乎尚且不知,全军大局皆系于他一身……/p
“魑琮,过了这山谷就是凤鸣,辉秒的粮秣军械全囤积在这里,成或败……你要清楚。”/p
少年笑了:“阴珏将军,据探子回报,凤鸣驻军不过八千;虽然距离主军不远,但是有冥王还有我二叔在正面牵制,三叔又领兵于其中军左翼列阵袭扰,随时可以撕裂战线,以形成犄角,外围还有叛军策应,只是一个小小的凤鸣难道本将军还攻取不下吗?”/p
阴莱沉视这少年,许久许久,终于一声叹息,似笑非笑的摇头。/p
魑琮倒也不在乎,他并非未看到老人的样子,只是在他心中,这老人确实已近垂暮依稀当年雄姿英发时,已成过往……/p
未来,终究是年轻人的天下;大鹏扶摇,当已我辈起!/p
远眺。/p
凤鸣就在眼前,传说凤翔之地,今日,当已血洗刷去昔时的辉煌。/p
少年跃马,长槊指天。一声怒吼,震彻空谷。/p
马蹄,踏碎积年寒冰,战意冲天,一群热血征夫,带甲的勇士,愤然冲击,只为了的夺下眼前的土地!/p
长槊横『荡』,血雾砰然。魑琮第一次上阵所展现出来的勇武已非许多所谓骁将能及;槊锋到处,只有血雾甚至不曾有哀嚎声。/p
战场上!/p
最无情,最残酷的地方;在眼中,对手已非同族,人变成了野兽,折断了刀剑,破碎了铁衣,有些人挣扎在在地面上寻找自己的断肢残臂,这已是幸运的,还有更多人已麻木,生命在流失,痛苦却要永远的传扬下去。/p
有人失去了兵器,拳脚甚至牙齿都变成了杀敌的利器,按住那人的肩膀,昂起他的头颅,啃咬他的咽喉!/p
血,倒灌,也许这无力瘫软的人,并非是死于这般疯狂的进攻,或许他是被吓死的,人都成了茹『毛』饮血的恶兽,眼看着自己的血流入他的口中……/p
惊惧!/p
颤栗!/p
死去……/p
火,燃烧旗帜,焚毁了军士的心念;歌,如苍狼咆哮,震慑了尚在抵抗的人们;尖,豁开的锋刃,折断的尖锐,但却还在坚持,只因为若放弃,便只有死路一条。/p
人,挣扎,崩溃!铁衣成了牢笼,让自己变成待宰的羔羊。/p
战场!/p
修罗地。/p
魑琮已下马,若不是战骑将他掀翻,恐刚刚斜下刺来的长铩已取了他的『性』命。槊,早不知丢在何处了,那马上睥睨无敌的兵锋,到了地上,就只能让他更快的丧命。/p
九棱的浑钢杵是他独门的兵刃,也是阴珏年轻时的兵器,在战场上不知夺走多少人『性』命的家伙,如今宝刀未老;所到处,只有筋断骨折,甲裂盔崩。/p
避开刺来的矛,砸断横劈的刀,魑琮蹬着士兵的尸体凌空起来,手中杵愤然贯下,敌军躲闪不及,生生被这一杵把头差点打进腔内;/p
这是他的第一战,却又仿佛是他最后一战;所有的军士所爆发出来的悍然,令他触动不已,原来战场竟是这样子的!/p
余晖!/p
落幕的水与火,带走了战场的喧嚣;足足一日的时间,魑琮四次强攻,才最终夺下凤鸣,可叹,他身中金疮足足三处,最深的一道在左肋深可及骨,但更可怜的却是两军将士。大玹一方,万余人此时连带重伤者尚存六千余人,而辉秒的八千驻军,伤亡更过了半数以上,如苟活下来的,无不在唏嘘。/p
阴莱撵着颌下的白须不住摇头,深深叹息;/p
“阴将军,您老这是怎么了?”/p
阴莱回头看着解甲的魑琮关切道:“你身上的伤,还不要紧吧?”/p
“无妨。”魑琮,道:“我刚刚听人报了战损伤亡,损失不大,尚不足半数;现在也拿下了凤鸣,前方父亲他们得到消息之后,也该调动全线兵马剿灭他们了吧?”/p
老人看着他,默默无语。/p
“您这是什么意思?”/p
阴莱叹息:“魑琮,我不拿你做我的将领,你阴爷爷想问问,这一战,我两军死伤多达八千余人;不算凤鸣驻军,我军估算损失,也达到四千之数,我想问你,这一战,我们真的获胜了吗?”/p
魑琮笑了:“难道凤鸣没有取下?”/p
“自然取下了。”/p
“那是辉秒的军械粮秣不在这里?”/p
“全在这。”/p
“哈哈。”魑琮笑道:“那我们如何没有取胜?”/p
老人长叹:“魑琮,你从小跟着老先生学习兵法,难道不知道这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如此消耗获得的胜利,算不得胜吗?”/p
“你!”/p
终于,魑琮后面的话掩在了肚子里,只是目光中多出了几分异样的神采;老人并非没有看到,只是如他刚刚一般,全做默然而已。/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