唰唰唰。
一瞬间,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在顾余生身上,既然红衣女子这么说,那必然不会有假,毕竟现在大家都是等同于是一条船上的人,等待大家的命运几乎相同,无非是谁早点死和迟点死而已。
“什么?”
圣院前院的总院长祁邙终究还是没能崩住情绪,眼睛骤然放大,他们刚刚把顾余生的十五先生之名除去,现在却发现顾余生是他们唯一的希望。
这个玩笑开得有点大了吧?
“前辈之言当真?”
祁邙心情复杂,相比起顾余生是众人的希望,他更期盼出现第二种活下来的可能性,哪怕这种可能性需要付出极大的代价也行。
“当然还有别的法子。”
红衣女子的声音在众人起哄间再次响起,而她的这一句话,是看着人群中的某些人说的,这一瞬,这些平日里觉得修为极为高深的人,心中都不由地一惊。
难道这个神秘女子,能够洞察人心不成!
在祁邙愕然的神色中,女子抬起手指指向人群:“只要你们当中有人愿意献祭出足够的灵魂,以秘术打开一条通往现实的空间通道也能获得一时的安稳,不过那样的话,你们方才口中的天下苍生,亦将会真正面临这无尽无边的死魂怨灵,你们……可有人自愿献出灵魂?”
骤然起哄的人群,再一次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在场的修行者,能够活到现在的,哪一个不是有能为之人,哪一个不是宗门的天骄精英,他们平日里说着天下大义苍生,为此可以付出一切代价,可真到了生死关头,谁又愿意成为代价?
“十五先生。”
大世尊舍心第一个转身朝顾余生拱手,态度卑恭。
“大师,我已非圣院之人。”
顾余生开口打断舍心大世尊的话,而圣院的一干家主和修行者,面色极为尴尬。
“十五先生,此间事必是误会。”
悔心大世尊也站起来,朝顾余生合掌行礼。
蓬莱的紫升真人当即反应过来,也连忙合道揖:“十五先生,圣院之事,我等为外人本不好插手,故而之前未能为站在公平一端,实属惭愧,然而这一切皆为白玉京所谋,我们大家都是受害者,还请看在昔日的情分上,为我等谋一条生路。”
“昔日情分?有吗?”顾余生盯着紫升真人,“阁下不会忘记当初在大荒秘境意欲灭杀在下之事吧?三大圣地皆有参与,莫非也是受他人指使?至于你们,我在上重楼山时,不还是你们眼中背叛人族之人么?”
“你!”
紫升真人面色难看,竟再无法说出一句话来,其余诸人,也只能缄默不言,很多时候,他们只能跟着摇旗呐喊,虽然未亲自下场,却也是递刀锥心之人。
此刻真正的看客,反倒是成为了那位玉座上的红衣女子。
“顾余生!”
一声爆喝打断了大殿沉闷的氛围,身为前山六院院长之一的任逍遥大义凛然的看着顾余生。
“昔上敬亭山时,我等何曾为难过你?你有今时今日的成就,难道不是靠我们圣院吗?就算之前的事是一个误会,难道要我等跪下来求你认错吗?”
“就是!”
“顾余生,你难道要做一个忘恩负义之人吗!”
“你能有今日修为,难道不是圣院对你的栽培吗!”
大殿鼓噪的声音越来越大,坐在玉座上的红衣女子单手托着下巴,似乎在怔然出神,又好似在期待着什么。
天上的无尽的侵蚀,已经越来越快,那一棵桃树张开的结界,已然撑不了太久了。
顾余生转过身,他的目光落在每一个人的身上,这些人当中,许多人的面孔是如此的熟悉,可渐渐的,他们都变得如此的陌生,他们那义愤填膺的表情,以及大义凛然的站在高处,让顾余生无心辩白。
这一瞬,他的内心冰凉到了极致。
这就是修行者吗?
这一张张伪善的面容,何其憎恶,可笑!
从始至终,这些人都并不没有意识到,他从未拒绝打开一条生路,可只是他稍稍的沉默,就已经引得这么多人站在道德高处。
“呵呵哈哈!”
顾余生忽然癫狂地大笑起来,他端起桌子上的酒一饮而尽。
他很庆幸,当年自己父亲背剑出青云门保护的人,是真正耕田求生的凡人,而不是这些戴着丑恶面具的修行者。
这一刻。
顾余生恨透了修行者这个身份。
于那一张张指责且愤怒的神色中,顾余生一脚将面前的玉案踢碎,身上泛起一股暴戾气息,整个人变得冰冷无比,他的长发在鬓间飘荡,嘴角冷酷上扬。
“没错!我顾余生就是忘恩负义之人,从我成为背剑人的那一刻起,我就只能永远的生活在黑暗之中,而你们这群站在光明世界的人,也配我来救?不如一起祈祷上苍,岂不是更加有用?”
“什么?!”
众人眼睛瞪大,几乎难以相信自己刚才所听见的。
“顾余生,你当真不救我等?誓要与我等为敌不成!”
紫升真人道袍飘荡,已暗凛气劲。
顾余生杯酒入喉,以一种从未有过的气势傲视众人:“我不救是本分,我救尔等是情分,你们试图挟恩裹挟威胁我,我顾余生,偏不如你们所愿!你们若要与我为敌,我顾余生接下便是。”
“诸位,请听我一言。”
人群之中忽然传来方天正的声音,他向来少言,却在这时开口说话,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