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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终究只是一个大半生都在田里劳作的农人,不曾学过半分武艺,也不是天生神力。甚至还不如普通的农人。
不过五息,小队长便一把扭折他的手腕,从其手中夺下了刀,并且脚一勾,将胡三摔倒在地。
“啪”的一声!
小队长满脸狞色,已是一脚踩在胡三的脑袋上,将胡三那因为手腕折断带来的剧痛而扭曲的脸牢牢的压在了地上。
胡三鼻子歪斜,鼻腔中喷出血来,他绝望而凄厉的哭嚎了起来:
“天老爷,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你这刁民!竟敢以下犯上!你找死!”小队长下足狠劲,军靴踩着胡三的脑袋往下压。
于是那哭嚎的脸便与那坌实的粗粝地面摩擦了起来,焦黄的脸逐渐破了,鲜血从一个个伤口流出,胡三叫的愈发凄厉。
“敢夺我的刀,还敢朝我砍!谁给你的胆子!你这混账东西!且叫你知道厉害!”小队长越说越怒,抬起脚便想狠狠的跺下去。
但刚一抬起,骤然一声大喊响起:
“住手吧!!!”
小队长却依旧一脚踩在胡三头上,但也于此刻慢慢抬起了头。
一双黑布白底的布靴逐渐显露在眼前,目光向上看去,一个身材高大,外着宽大袖袍,面白无须的男人落入眼中。
“怎么,此人是你亲戚?!”小队长上下打量着他,厉声喝道。
“不是。”男人看着趴在地上呻吟的胡三,脸上露出一抹悲色。
“那你来多嘴多舌什么?!给我滚回去!”小队长喝骂一声,又是一脚踹在胡三身上。
“官爷,住手吧!不要再打了!”
“他只是个只是个可怜人!”男人往前走出两步,再度喊道。
“放你屁,你没见他对我动手吗?除却违抗陛下之令外,这田舍奴还胆敢袭杀我,其罪当诛!”
“你在帮他说话?我看你也不是什么好鸟!”小队长面色冷然,抬起刀指着袖袍男。
袖袍男摇摇头,叹声道:
“官爷,叛军不日便将攻来南泽,你们要征兵,我们这些有些武艺在身上的人已经来了。”
“但不是任何人,都能够上战场的啊,总要以理而行吧?”
“你口中的田舍奴,他被你踩在脚下,但您岂不知,他乃是我大乾最本分的子民啊!”
“临上战场,他还在问我,家中可栽下秧苗,您只当这是无关痛痒的小事,岂不知这代表着什么。”
小队长愈发恼怒,喝骂道:“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给我滚回去!休得在此胡言乱语!”
袖袍男却径直往前走去,一脸沉痛之色的接着说道:
“我大乾正是靠着这些人,才逐渐成为煌煌大国,如今大乾岌岌可危,作为大乾子民,我们自当献身而出,只是朝廷如此粗暴的对待我们,让我们又怎能心甘情愿?”
“大乾国土如今已丢了大半在叛军手中,难道还要将我们也给丢了吗?”
“放他回去吧,别再让我们失望了!”
袖袍男已走到小队长身边,小队长却怒极反笑:
“真是个牙尖嘴利的穷儒!口舌倒是伶俐!”
他抬起脚从胡三身边走过,来到袖袍男面前后,猛地探出手一把掐住他的衣领,怒骂道:
“少给我来这一套!”
“既然知道要和叛军交战,就老老实实给我参军入伍,与我们一同守卫南泽!”
“若是和他一样!”小队长拿着刀指向呻吟的胡三,接着怒声道:
“那么我告诉你,当以叛国处之!”
“滚回去!”话音一落,小队长猛的一推袖袍男,而后转身将胡三的头发抓住,硬生生从地上拽起。
胡三早已经痛得面容扭曲,此刻只是抓着头发哭。
“好了,现在你不用参军了,也不用回去种田了,呵!这都是你自找的!”小队长一脸狞色,瞪着胡三冷声道。
袖袍男沉默的站在一旁,抬头看向黯淡的天光,待下落时,又见着这一脸狞色的士兵,以及那一脸凄苦之相哭泣的农人。
听着那凄厉惨烈的哭声,他终于是摇了摇头,悲声自语:
“如此亡国之音。”
“大乾,正是亡国之兆,罢了,果真是该结束了。”
“亡不在于天,而在于人啊,唉!”他一脸沉痛的撸起了宽大的袖子。
“嗯?你刚刚在说什么?”小队长本欲将胡三押走,但却也听到了这几句话,不禁眉头一挑,扭头瞪视着袖袍男。
袖袍男将袖子扎紧,叹声道:
“就是你听见的那样。”
小队长松开手,胡三“嘭”的一声跌倒在地,而他则已经一脸厉色的拿着刀朝袖袍男走去:
“呵!竟敢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来!”
“还当着我的面说出,我看你像是赤潮乱党!”小队长提声喝道。
面对提刀走来的小队长,袖袍男竟也朝他走去,但却依旧摇头道:
“我不是。”
小队长双眼微眯,双手都握住了刀,接着冷笑道:
“不是?我看你像得很呐!”
“上午时分城里进了些从外面来的百来个溃兵与些许流民,中午时分便陆续出了乱子。”
“哼,我说这进来的那些人中,怕就有奸细,你这家伙,我怎么看怎么像奸细!”
袖袍男依旧摇头,怜惜的目光却看着趴在地上的胡三:
“这好好的一个人,被逼到如此境地。”
“现在,你还要将我也打作奸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