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壮起胆子回头看,果然后面的人跟其他的人不太一样。他的身材比较壮硕,走起路来显得有力量,虽然速度不快但是非常夯实,脸上挂着诡异的微笑,直勾勾盯着前方。可是与其他人也有很多相似,比如他的脸是惨白色,头发是凌乱的。/p
“请问,前方是什么……”申可为客气地问。/p
话还未说完,那个人转过惨白的脸,眼珠照样是不动的,向着石天他们尖声怪笑。石天刚要挥拳打他,那个人如风一般飘散了。/p
两个人加紧脚步想快点逃离这里,可是就像在无底洞里,这条路看不到尽头,除了路上的蒙蒙亮光,四周全是漆黑的旷野。空气中弥漫着黎明时分青草和土壤发出的清新气息,这总给人无尽的向往,但是遥望远方却看不到一点希望,天空蒙住了黑布,不管走了多久,连一丝风和一丝天光也感受不到。/p
走着走着就累了,累了就会看到一棵大树,两个人就躺在那里休息,但是休息之后发现身体更加虚弱。一次偶然的对视,他们发现彼此都是一张煞白的脸,可是为了对方好,他们都没有说,即使没有说,从对方的眼神中也看到了什么。/p
他们只有一个向往,就是一直往前走,久而久之他们忘了互相望一望,也忘了身边可怕的事情,总有人诡异地出现又莫名其妙地消失。/p
再一次靠在路边孤零零的大树边上,两个人沉沉地睡去。这一次,石天先醒了过来,但是他看到醒过来自己躺在小树林里,也没有吃惊,就沿着树林中的大路继续前行。他竟然把躺在一边的申可为忘了一个二净。/p
过了很久,申可为也终于醒了过来,然后他就继续行走在黑夜的路上,根本没有意识到身边少了个人。/p
继续往前走,路上仍然有不知道哪里照射出的微光,一直可以望很远,但是申可为忘了怎么抬头,似乎抬头也耗费很大力气,他现在越来越频繁地感到劳累,越来越频繁地需要靠在大树上。/p
在前方昏黄灯光下,在路边竟然有一个人坐在那里,不像其他人行走不停。申可为无意间看到了,感觉奇怪,心里唯剩的最后一点好奇心驱使他靠近那里,他发现是一个算卦的摊位,在摊位上摆着五行八卦各种图表。/p
出于最本初的恐惧,连申可为自己也解释不了的恐惧,他快速躲到了卦先生的身后。他不知道说什么,因为他已经完全忘了自己怎么来到这里,自己是谁,自己在干什么,正像现实中的很多人。当他们见到教堂,见到卦摊,道观,他们会主动上前,但是这是最本真的驱使,他们忘了为了什么。/p
“缘分,你看到了我,这也是你的造化”卦先生说,申可为像个害怕的孩子躲在大人身后,但是不知道说什么,卦先生说,“这就是你们凡夫俗子啊,在无穷无尽的追求中受苦受累,到头来却不知道生活的本意。追求了半天,自己都忘了追求什么,只是感到身心疲惫,就躲到家里休息,醒来后又是妻子又是一群孩子,就像那一棵棵树,你有没有感到靠在貌似温暖的温柔乡中睡醒后,你会更加虚弱?”/p
申可为痴痴呆呆,似懂非懂地听着。/p
“那些树在吸你的血,你可知道?起先是一棵大树吸你的血,然后吸饱了就产下许多小树,继续吸你的血,你怎么能不虚弱?然而鱼和熊掌,你偏偏要兼得,你本可以在大树下长眠,但是一边需要大树,几棵小树,一边还奢求上路,于是你们凡人是在双重消耗自己。不如我道家清净无为。”/p
申可为似乎懂了什么,从卦先生背后走了出来,路上的行人突然非常多了,各个都是行色匆匆,没有人能注意到旁边的他们。/p
“世事就是这样简单,鱼和熊掌,你可以单选,也可以双选,但是双选就是双消耗。选择上路,就一直走不休息,到时候不免虚脱倒地,当然走邪路后果更严重”卦先生说着,路上果然有一个瘦骨嶙峋的人倒在地上,转瞬就化成了灰烬,“可以选择舒适,和家人孩子共度一生,不免是为他人,免不了精衰而终”说着,路边一棵大树下靠着的人,试图从小树的围裹下站起来,也许是重新上路,也许只是舒舒筋骨喘口气,但是试了几次,他甚至站不起来,片刻之后在树木的哭声中,那个人化为灰烬,但是嘴角挂着无知的笑容。死在树下的那个人似乎更加年轻,但是和路上的人一样,都是化成一阵风,似乎从没有存在过。/p
有一刻,申可为感觉听到了至理真经,片刻后,他感觉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话。正如许多现实中的人的态度,我不公然反对你,但是内心也决不接受,那么表现的行为自然是反对的行为。/p
“大道有至理,难以耳目契。/p
不曾悟真经,怎知太上义。/p
‘普讲非科学,说法非恶意’/p
世人常说此,借以脱身去。/p
**无鬼神,常求神显迹。/p
凡夫多反复,临事多禁忌。/p
不曾得道者,焉知无神仙。/p
倘若飞身去,让人先知悉?”卦先生悠然唱道,“说道唱道,学道悟道,悟道无道,世人踏上,无归之道。”/p
申可为拱手跪倒在地,说:“小辈以前正是‘普讲非科学,说法非恶意’的心态,意欲保持中立,今日想来却是自欺欺人之说辞,从此必多悟道法,普度人间”。/p
“我辈无能力,只能点醒愚人,超脱却要靠自己”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