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问清楚了尸身所在,除一班『妇』孺心存恐惧外,余人皆一拥而上想去看热闹。人太多,村正也拉不过来,只得无奈看着崔炎等人。/p
那萧寺丞见况,便上前高声道:“大理寺正在此处办理人命大案,无关人等不得搅扰。如有违背,按律处置。”/p
如此众人方不情愿地一哄而散。/p
崔炎等人均是无奈摇头,随后便与村正等一并来到岗下。就见到应是拉尸体的牛车正等候在那里,尸体已抬在一边。那拉车人却单坐在树荫下纳凉。/p
夏季炎热,几个人远远走来已闻到浓重的腐败之气。村正忙将临时准备的几块布巾递上去。待几人接过来捂在口鼻处,那拉车人便上前掀开尸体上的破席。/p
尸体经水泡后已然发胀,褐『色』短打紧紧绷在身体上。伤口颇多,较深的大多皮肉朝两边翻卷,并呈现淡淡的粉『色』,看形状应是水底岩石割破。/p
只那锣却非挂在身上,而是连绳缠在左臂上,如今细麻制的绳圈已深深勒进肉里。右手犹捏着一柄布槌没有松开。崔炎又命人将尸身翻过来查看。背部倒没有什么特别,不过也有伤口与前面相似。/p
崔炎便吩咐先简单收敛。怜那赶车人辛苦,便让人拿了两吊钱给他。那人坚决推辞不受,说送来的时候那边里长已经付了酬劳。崔炎便让人带他去洗洗,拿些馒头给他路上做口粮。那人千恩万谢地去了。/p
崔炎等人便往回走。村正问道:“少卿,这看来应是刘福无疑。却为何尸体在水里,头反在岸上?”/p
那萧寺丞听闻后也道:“属下也有此疑问。”/p
崔炎一时停住,半晌方道:“尸体既然被扔进水中,无非就是不想被人那么快发现。再加上夏季酷热,尸体很快腐坏,纵然日后被人发现,也真正是桩无头公案,无从查起了。此案凶嫌却又将头颅丢在大路上,真是自相矛盾。”/p
那两人听了,也俱是啧啧称怪。崔炎却在心中暗道:刘荣突然痴傻,着实奇怪。片刻前他分明还警惕『性』奇高,还那么快就发现了自己的藏身之处。此外,萧寺丞的突然到来也不由让人疑窦丛生。/p
他先前故意不动声『色』,仍将刘荣交与萧寺丞带来的人看管,就是想让他们放松警惕,自己好找机会再行查探。适才翻找了刘荣的包袱,却并没有什么发现。便只好借口内急,却躲在暗处,看看是否有人来找刘荣。若他所料不错,先前带他去河边之人或许知道一些内情。/p
刘荣被拘在刘氏的家庙中,仍是一副呆傻状。只刘氏这座家庙倒还气派,墙面雪白,木漆完整,显见得整修的时间不长。那衙役此时却不在,只有刘荣一人。/p
崔炎这边几乎刚刚躲好,就有一人从外面进来了。崔炎看不见他的脸,听着声音倒是耳熟。只听这声音担忧问道:“你如何了?”/p
没听到刘荣答话,就又听他颤抖着哭道:“你别怪我,他们,他们威胁要杀我,我只好告诉了他们。我如今也管不了你了,只有自己先走。你可别怪我。”/p
这回刘荣倒是说话了,可却是傻乎乎地叫道:“我要喝水,我要喝水!”/p
听着声音越来越大,那人应是唯恐别人发觉,便脚步急匆匆地要往外跑。谁料正巧迎面撞见了什么人,便只听到他哀呼一声:“哎呦!”/p
接着就是一道重物倒地的声音。/p
“找死!”崔炎此时看不到外间情形,只听得那人仿佛突然成了被宰的家禽,喉咙里发出一阵难言的声响,接着只听得“咔哒”一声,应是喉骨被捏碎了。之后一切又归于寂静。/p
崔炎耳闻了一次杀人。那刘荣应是看到,疯疯癫癫地笑:“死了,死了!”/p
“闭嘴,再叫连你一起宰了。”那人凶恶道。/p
刘荣闻言立时变成了孩童:“三郎乖,三郎最乖了。爹爹不要打三郎。”/p
崔炎只听那人道了一声晦气,外间便响起了一阵拖拽之声。崔炎知道此事已无可挽回,便收拾心情,抓紧时辰就此脱身。/p
经此事后,他毫不怀疑:萧寺丞此来的目的就是杀人,不惜一切代价。崔炎想到若是自己在此间碍事,萧寺丞也一样会毫不犹豫。只是他来之后,揣度形势,可能觉得杀人已没有必要,才放过了刘荣,也放过了他。/p
的确,此时杀死刘荣已是多此一举,而杀了他,麻烦更多。除非别无选择,萧寺丞和他幕后之人并不会走这步险棋。/p
他望着远处笑『吟』『吟』与村正说着话的萧寺丞,缓缓走近。等到了跟前,二人俱笑道:“少卿无事吧。就等少卿呢,快些入内用饭了。”/p
望着萧寺丞那隐秘探究的眼神,崔炎故作对此一无所觉,歉意道:“不妨事,劳各位久候了,进去吧。”/p
吃罢午饭,众人便押上刘荣,携着尸身上路了。萧寺丞看上去很放松,一路谈笑风生。只崔炎并不怎么搭话。不过他一向如此,萧梁倒也不以为怪。一路顺畅。天刚擦黑,众人已回到了长安。/p
不敢耽搁,一行几人直接回到了大理寺。唐寺卿听闻崔炎他们带着尸首和人犯回来了,喜不自胜。连晚饭都没顾得上,便从后衙走过来。一路虎虎生风,身边的随从都有些跟不上他。/p
崔炎与萧寺丞这边便将在刘岗村的案情一一禀报给唐临。末了唐临便仍叫萧梁下去了,单独留下崔炎。崔炎疑心萧梁上回应是听了壁角,这回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