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炎见他发怒,只拱手自谦道:“不敢,不过效前辈耳。”/p
那人闻言先是一愣,接着便笑道:“小子,你骂我。好,我先前说过让你三招,这回算我不对。现在你尽管放马过来,我若是再还手的话,就算我输。”/p
是时月色如晦,万籁俱寂。天边只有一颗孤星,在群山之巅闪着冷冷的寒光。/p
崔炎终于拔剑。/p
夜色中他的身形恰如鬼魅,竟直如闪电般袭向老者。对方却巍然不动,只在剑锋临近只余寸许时方才几不可见地动了一下肩膀。/p
那剑便绕着他的耳际险险擦过。他顿时知道厉害,心中只懊悔适才为什么非为了面子说什么要让他三招。/p
崔炎一剑落空,此时却正背对着那老者。只见他幽幽抚过剑身,淡然将那一丝血色轻轻抖落道:“你我既是生死相搏,前辈到时只要一剑杀了我,这世间岂非也不会有人知晓,您曾经出尔反尔,背叛承诺了。”/p
那老者听完这一席话,心里都有点喜欢上崔炎了。的确,这若是我今日死在他手上,世人多半只会说我学艺不精,又怎会知晓我让了他三招。/p
果然他想通了这一点,便不由得心安起来。此时恰值云散月开,一只归巢的老鸹不知为何,竟慌不择路地冲到了崔炎面前。那老者倏然出手,剑身便恰如第二轮弯月,只在眨眼间便朝着崔炎袭来。/p
崔炎却因为这只鸟意外遮挡视线,待剑至时已不及应对,只能尽力避开要害,以手格之。剑走轻灵,立时便在他胳臂上留下一道尺余长的伤口。/p
那老者心中得意,不想正要再出杀招时,却突然觉得肋下一阵剧痛扫过。他心知不好,便马上捂住伤口疾退。/p
原来崔炎借刚二人错身之机,竟已顺势反手持剑,如闪电般在对方腰腹间拉下一道深深伤口。/p
那老者看着崔炎道:“你的胳膊之前就受过伤,我就是知道这一点才故意攻你这条软肋,却不想你打起架来真是不要命,居然还反过来伤了我。”/p
崔炎便了然道:“慕容尘,我早该想到。看来那天在长乐坊,劫走青叶的人也是你。”/p
那老者面色苍白,此刻已然撑不住坐下了。一时他紧紧缠裹住伤口,方才喘着粗气道:“崔炎,崔少卿,你这么聪明,老夫我可真是有些喜欢你了。只可惜今日,我们俩必须得有一个人,在这里把命留下不可。”/p
崔炎也筋疲力尽,只得靠在树干上,尽量将伤口包扎起来:“我一直想不通,你们究竟是谁的人?皇后还是淑妃?或者,是义阳公主?可你们为何不杀唐临,却偏要和我,和她的女儿过不去?”/p
那老者一听便得意笑道:“那你恐怕是要继续失望了。莫说今日你走不了,就是真的我时运不济,死在这里。可在忻州的蔺家三兄弟却绝不会再失手,唐灵主仆定是在劫难逃。”/p
崔炎听到这里,裹伤的手便突然一紧,那血立刻渗透出薄布,随即便洇染出数朵喷薄血花。老者只仿佛他的嗓子突然便低哑下来道:“你说什么?”/p
那老者似乎听出了他语调中的不寻常,便有意多言道:“怎么你不知道?我们主家的目标,从始至终都是唐灵。至于你,不过是个添头罢了。这次之所以我来,一是主家为了确保不再失手,另一面就是我好奇,究竟是谁,居然能废了慕容尘这样的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