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炎今晚早早便闭门熄灯,休息去了。/p
午后他应约与陈合碰了面,终于第一次得到了关于蛊虫的确切消息。陈合本是一向粗神经惯了的,可这次,似乎连他都有些感到憎恶和惧怕起来。/p
前段时日,当萧寺丞不再如之前那般关注刘荣的时候,崔炎曾经秘密去见过他。几乎是在看到刘荣眼睛的刹那,他就已经证实了自己的猜测:刘荣,并没有疯。可同时他眼中的死寂,也让自己前所未有地明白了一点:到死为止,刘荣都不会再吐『露』一个有用的字。/p
崔炎曾经对此『迷』『惑』不解。/p
可如今想来,可能是这种金蚕的可怕之处,刘荣太清楚太明白了。一旦身中此毒,非施蛊者便不能解救。他还如何敢去冒险?更何况,像他这样弑杀亲父,违背人伦的大逆之人,无论缘由为何,如今都已然是必死,又何必再拖累亲人?/p
看来这条线索,终究还是断了。/p
最近的许多事,时常会让崔炎觉得,自己好像正处在一张巨大的网里。/p
而那些被自己忽略的,或是看上去毫无关联的人和事,其实都是网中举足轻重的关键点。他开始有了一种奇怪的直觉,就是一旦他解开了其中最根本的那个结,那么其它所有的疑问也都将随之迎刃而解。/p
而现在,刘岗村,公主府,大明宫……这一切的一切,都还是『迷』雾般的未知。/p
那些事暂且可以不用再想,只是眼下,倒是有件现成的事等着他去做。/p
只见他仿佛是忽地警醒,然后双手只轻巧一撑,便自榻上一跃而起。他一直在等,而现在,那个监视他的人终于离开了。/p
没错,自那日从飞燕馆回来后不久,他就发现自己身边,多了个“尾巴”。/p
时机难得。他今日特意早睡,就是为了顺藤『摸』瓜,打探下这个对他行踪如此重视的人物究竟是谁。/p
当然,是在尽量不打草惊蛇的前提下。/p
因时辰还早,坊市间尚有不少稀稀拉拉的行人。只一出院门到了明亮处,崔炎才发现,此人居然还穿着一身公服。如此明目张胆,难道真是“无知者无畏”?/p
从他服『色』来看,崔炎便知此人即使不是真的南衙禁卫,也必然是找了一身他们的衣服穿在身上。/p
崔炎一路跟着他到了东市附近,快到平康坊时,却见他与几个同样服『色』的禁卫会合,之后又一起勾肩搭背地晃『荡』进去了。/p
看来此人身份倒是可以确定了。只崔炎本是想着他若回去复命,自己正可以顺藤『摸』瓜,追本溯源的。岂料这狗东西居然跑到这里来了。如今却是无法,也只得跟上去先瞧瞧了。/p
话说南衙十六卫自高祖时就已成立,一开始各卫的主要将官还都是由皇帝亲自择选。及至后来不断扩编,不免就有顾不到的地方,兵员水平便明显开始良莠不齐起来。/p
像这种当值时就去喝花酒的,虽然也抓过不少次,只大唐此时正是四境安宁之时,兼之民风开放,上行下效间,自然也就没几个人认真拿这个当回事。/p
平昌坊自然还是如往常一般灯火辉煌,游人如织。崔炎跟着这群人七拐八绕,最后总算是在一个门口停下了,那几个人便哈哈大笑携手而入。/p
崔炎瞧这门庭却有些眼熟,抬头时果然看见牌匾上正书着“飞燕馆”三个大字。不由得庆幸那个徐都知今晚并没在门前招揽,否则他若要进去,只怕还得另辟蹊径。/p
几个人看来都是熟客,只在大厅一桌上对饮了十来杯后,便各自点了知心的姑娘去了。崔炎只盯着最初那人,一路尾随他们拐去了西面小楼。/p
那引路的女子举着一盏白『色』莲花灯走在前面,那禁卫便东倒西歪地跟在后头。/p
崔炎将脚步放的极轻,一路只借着花木廊柱掩饰远远地跟着。走了好一会,那女子方在西面一处靠墙的屋子前停下了。又为那人细心推开屋门,道了声:“请”后便原路返回了。/p
那人似乎是嫌门小,上前一脚就将两扇门踹的大开,大摇大摆地走进去了。崔炎稍等了片刻,待听得门口安静下来,方才闪身进去。/p
他先是躲在门边的一个花架旁看了下屋内大致情形。正预备出来时,先前那人却突然又嘟囔着出来了,边踢上门边说:“臭『毛』病忒多。妈的一个『妓』女办事,还非要老子关门。”/p
崔炎因躲得太急,腿便不小心撞在了花架的棱角处,那处立时传来一阵钻心的疼,只好在并没有发出声响。此刻听到那人抱怨,他便心里骂道:“待会要没说出些我想听的,你说别人不会做『妓』,我就先来教教你怎么做人。”/p
眼见他进了里间,崔炎却猫着腰待在门口。只听屋内那人口齿不清地叫着:“小娘子,你在哪呢。快别躲了,哥哥这里有好东西给你。快来呀……”/p
只话还未说完,便听到里面扑通一声,好似是什么东西倒了的声音。这之后,就是一片诡异的安静。/p
崔炎心知屋内有变,立时当机立断,从怀内拿出一块黑巾系上后就推门而入。待在屋内扫了一圈后,便看到那禁卫额头流血,正卧在里间地上一动不动。/p
看这屋内陈设简单,那个梳妆台就不用说了,唯有面前这张红绡大床或可以藏人。果然定睛看时,便见那帐后似乎有人环臂蹲在地上,只是隐隐绰绰间看得不大清楚。/p
崔炎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