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却忽然听到远处传来一声急似一声的呼唤:“公主,公主。你慢些……”/p
眼前难得的静谧被打破了。崔炎率先反应过来,电光火石间已将唐灵拉到了一边。/p
那个跑在前面的女子也看到有人,便将马速缓了下来。待到了近前,她一个轻巧翻身,便已跃下马背。/p
原来此人正是义阳公主,后面气喘吁吁跟着的却是他的堂兄崔耀。/p
见是这二人,崔炎自然不会有什么好脸『色』。唐灵却是心内一喜:李下玉果然在此,鹰使的消息倒的确是永不落空。/p
李下玉在马背上也早看到了崔炎。/p
这几日,她时而被月下偶遇,时而被赴宴相请;不是听李家三郎『吟』诗,便是和王家六郎听曲,每日里疲于奔命,哪里还有工夫再去听禁卫们的呈报。此时看到崔炎,倒是让她暗下决心:今晚回宫后,务必要和父亲好好说说,绝不能再如此下去了。/p
对面相逢,崔炎自然不能视而不见。只好与唐灵一起,向她行礼问安。/p
那崔耀却因今日御苑中选的马过于高大,折腾了好一会才从马背上爬下来。一时整衣完毕正欲和李下玉说话时,却恰好看到崔炎也在这里。/p
从幼年起,只要有崔炎在时,大家总会习惯『性』地忽略掉他。即使他从来不笑,也很少说话。/p
崔耀还记得,他一开始读书也是很用功的,夫子还曾为此在父亲面前夸过他。可不知从何时起,他不再去学堂了,即使是父亲用藤条抽他也不去。/p
因崔氏历来是重文轻武,他就在众人的讥笑中,不厌其烦的,一遍遍地练着那些枯燥的招式。直到十年前的一个清晨,他留书离开了崔宅,从此音讯全无。/p
直到最近他回来了,却不知何故就得了圣上赏识。/p
仅仅半年间,他就从一介羽林校尉升到了大理寺少卿,成为了朝中少有的年轻新贵。他自少年起就生的秀丽挺拔,如林中修竹一般惹人注目。今日在这身蓝灰『色』暗云纹劲装的映衬下,更是凸显得他面容冷峻,身姿卓然。/p
大概是在军中久了,崔耀极少能看到他懒洋洋的样子,他似乎一直保留着军人那种虎豹一般的忍耐力和爆发力。让人一看见他,就忍不住想起宝剑藏锋,慧秀内蕴。/p
一时心中不由得妒忌更盛。/p
只因为顾忌公主在旁,只得强自按捺着。谁料那李下玉整日都没给自己一个好脸,此刻却笑着向崔炎道:“崔少卿这一向少见了,想来定是公务繁忙吧。”/p
崔炎也好似随口就答道:“大理寺历来就是如此。远比不得公主在内苑,『操』心的厉害。”/p
这可不是什么好话。唐灵一时听到,倒是甚为惊奇。/p
前夜在飞燕馆,那个禁卫最终还是承认了:让他跟踪崔炎的人正是义阳公主李下玉。只他却好似并不讶异,反在那禁卫的千恩万谢中将他放走了,事后显然也并未报与唐临知道。/p
今日唐寺卿让崔炎陪她出来走走,她便一口答应。却故意选了乐游原这里,就是想看看崔炎与李下玉之间究竟有没有什么猫腻。可是看这境况,莫非是自己想错了?/p
崔耀听到后却再不能忍耐,心道好你个崔炎,我不找你麻烦也就罢了,你竟还敢如此怠慢公主。立时便摩拳擦掌,准备上前去替公主出气。/p
岂料李下玉却面不改『色』,只低下头将马鞭换了个手,便又接着道:“少卿这是何意?莫不是在哪里听了什么闲言闲语,误会了我?”/p
崔炎对宗室女子的反感由来已久。在他看来,这些天之娇女大多养尊处优,又不学无术。若是愚昧无知还好,就怕万一有几分姿『色』才智,那对社稷天下才真的是灾难。/p
比如这位义阳公主,崔炎原先想她不过只是个娇纵的少女,如今看来,倒是越发像她那个姑姑了。/p
只是如今案情未明,他也只好继续与她虚与委蛇,带着些歉意道:“公主多想了。臣是听闻陛下已有意尽早为公主择婿,因此揣度公主最近必然忙碌。”/p
居然如此托辞,崔耀也顾不得再去看李下玉眼『色』,便立时冲崔炎怒诘道:“你是什么身份,怎敢置喙公主家事?”/p
崔炎一听崔耀发话,倒是好似刚看到他也在此处,连忙整顿衣冠后无比正经地道:“原来五哥也在这里,弟弟一心只顾着公主,实在是失礼了。只是自古‘天家无小事’,公主家事自然也是国事。作为臣下关心一下想必也未为不可。至于五哥所说身份之事,我却有疑问不解:想来我们二人既是堂兄弟,那自然五哥是什么身份,我也就是什么身份了。却不知堂兄这句话到底是所言为何?”/p
“你……”崔炎本待欲言你是什么东西,也配与我称兄道弟。但到底考虑到公主在场,只得把后话咽了回去。义阳公主听到此言却展颜起来,崔炎竟如此关注自家的婚事,莫不是也对自己……一时间倒是面泛桃花,流『露』出小女儿态来。/p
崔耀见此情景,心中不忿,却无奈于崔炎身上再找不出『毛』病来。/p
正无法时,却凑巧看见他身旁的唐灵,竟穿着一身与李下玉差不离的胡服。他便得意终是抓住了崔炎的短处,急吼吼地就冲着二人道:“你这小女子好大胆,怎敢穿着与公主一般的服饰。还不快脱下来与公主谢罪。崔炎你也是,既与她同行,便是她不懂规矩,难道你也不懂不成?”/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