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赵西原再醒来时,已经是午夜时分了。/p
空气沁凉,窗外的桂树正在静静吐『露』着芬芳。/p
万籁俱寂里,莫萧却还未走,仍旧安静坐在灯下看书。一时似是听见背后有声音,便施施然转过身来,朝着他微微一笑。/p
赵西原正半坐起来,见状也是开怀一笑。/p
一切尽在不言中……/p
人生在世,能得如此佳友,实在不可不说是幸事了。/p
“李大虎他们,现下如何了?”赵西原喝着热腾腾的瘦肉粥,一时想起便问道。/p
莫萧度他神『色』,立即敏锐地一抬眉头道:“怎么,看来你倒并不是很憎恨他们。”/p
他初醒来,还有些浑浑噩噩的不在状态。闻言便有些愣住了。半晌才不甚在意地道:“是啊,这样说来我的确没那么讨厌他们。”/p
莫萧因有些困『惑』地放下书册,转脸看向了他。/p
他约『摸』还是太累,食完后更是精神不济,却还是尽量解释道:“并州刺史刘博。若我记得没错的话,他也是饱读诗书的才俊之士。与你我虽非同榜,但一样也是天子门生,且素日又无冤无仇。可今日,他竟如此决绝的要置我于死地,你知道是为什么吗?”/p
莫萧不由勃然变『色』。其实他上任晋阳不久,便听说悬瓮山上藏身有几个土匪,惯常爱做杀人越货,打家劫舍的勾当,乃是本县第一大祸害。/p
因他们都有一身硬功夫,行踪又不定。几任县官剿了数次,都是无功而返。莫萧其实也未想到,今日会在这种情形下将他们一网打尽。/p
此时听得他们此行原是刘博买凶杀人,便沉声问道:“你是如何知晓此事的?”/p
赵西原便用嘲弄的语气道:“那李大虎并未替他掩饰。”/p
莫萧犹豫许久,终还是问道:“有件事,我虽好奇,却一直都不曾问你……你此次到并州,究竟是所为何事?”/p
只是话刚出口,他便又似后悔道:“算了,我知道此事你想必不便透『露』。只是你还要想清楚,历来既然是买凶杀人,那便是使银子的事,照例是无需告知金主身份和名姓的。当然,接活的人也绝不会多嘴去问。”/p
赵西原不是傻子,经他一点拨便立时明白了其中关窍所在。只是任他如何回想当时情景,却实在是记不起当时究竟是谁先提的刘博。/p
而且照现在看来,就算记起是他们先说的,也多半是无用。/p
唯一可以肯定的是,自己先入为主,当时看到这些人的第一反应,便是他费尽心机,却还是没有瞒过刘博。/p
莫萧见他眉头紧锁,便知他显然是遇到了难题。因又提醒道:“你出城的时辰路线,还有谁有可能知道?”/p
果然是当局者『迷』。赵西原听得此言,便立时想到:长亭送别那日,秦生的父母也在。/p
这两个人,自打他第一眼见到,印象便很不好。昨日尸检过后,他便更加确信:他们俩,根本不是这具尸体的亲生父母。/p
他们或许的确有个儿子叫秦生,可却绝不可能是这个人。/p
他清楚地记得那一刻:随着仵作手里的刮刀慢慢推过,尸体的头皮便一寸寸显『露』出来,待到发丝尽落时,赵西原便不由得睁大了眼睛。不想在他浓密的头发下,还藏着这样的玄机。/p
原来尸体的头顶上,竟有一个碗口大小的红『色』胎记正赫然盘踞。/p
终于以事实证实了自己的判断,赵西原自然是什么都明白了:这世上,绝不会有任何一对父母,能忘却这样明显的印记。除非他们自儿子出生起,就从未见过他没有头发时的样子。/p
一时间心中只觉荒诞可笑。可片刻之后,他就不禁又想到,如此隐秘之事,便是死者的亲友也不见得明了,那个神秘人又是如何知晓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