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座禅房内,两道人影相对而坐着。皆是双盘着腿,静坐于那蒲团之上。
“大师,少愆信奉的是道家之学。之前,您可能有所误解了。”
崔少愆很是坦然的朝着对面的布施开了口,不再藏着掖着,而是大方的直白道。
“布施已知晓。”回以对方一记同样光明磊落的眼神,布施拿眼神示意着崔少愆,让她继续。
“敢问大师的佛心是甚?修的又是甚?”
崔少愆将困惑在她心中多年的疑问抛了出来,很是认真的道。因为她真的很不理解,佛家不修今生修来世的苦修,到底是为了什么。
“施主的道心又是甚?苦修又为哪般?”布施不答反问的将问题给抛了回去。
“少愆愚见,道家,修的是今生,是性命双修的本我,旨在这大道!更旨在这天下。若想修道,本先修心。”崔少愆蹙着眉头,将她自己心中的所想,坦率的说了出来。
“佛家有言,悟见本来。不增不减,不垢不净,不生不灭。悟的当属一个‘空’字。施主觉着苦,而贫僧自认一切皆空,与我而言,并不苦。”
崔少愆很是认真的思考了片刻后,颇是新奇的睁大了眼眸,似有所悟一般地正色道:
“道家虽说修的是‘升’,但亦在修空。三者既悟,唯见于空。观空亦空,空无所空;所空既无,无无亦无;无无既无,湛然常寂!”
“既是如此,那施主对佛家的苦修还有疑虑否?”
“大师如此见解,倒是让少愆眼前豁然开朗了起来。天地合而阴阳相通,水火相射。相互依存又相辅相成。当真是奇哉妙哉。”
崔少愆睁着晶亮的眼眸,看着对面的布施,有种相见恨晚的相惜感。
“佛,修的是修戒定慧,修的是心境平淡。我观施主大度宽容,包容一切,颇有一颗慈悲之心。说施主与佛法有缘倒是不假,佛渡有缘人,施主便是那拥有佛心之人。”
“有缘人是指有佛心之人?旨在有善根?”第一次听到如此言论的崔少愆,想了想,再次问出了一个她一直想知道的问题。
“大师,如若世人皆无佛心,便全部都不渡他们么?我曾有幸见过生死相随的有情人,佛只渡其中一人,徒留另一人求而不得,执着到入不了轮回。敢问这样也算慈悲之心?”
“施主可知晓在佛学中,有因果业力一说?”布施不慌不忙的询问着崔少愆,并未因其的质疑而有丝毫的动摇。
“竟是这般?权当是在渡劫么?还真是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劫难与因果……既如此,少愆倒是觉得道家中的自我救赎、只修自己……也挺好。”
崔少愆看着对面布施和尚那岿然不动的佛心,突然想到了一句更加离谱的言论,轻勾起唇角,很是真诚的发问道;
“不知大师可曾听过‘酒肉穿肠过,佛主心中留。’此句?当真是如此么?”
对面布施那不可思议的神情,终是让崔少愆沉重的心情,有了一丝好转的迹象。果然,很多时候,在旁观者的角度呆得久了,她就特别爱观察别人那为难的神色。
每每如此,对方或恼怒、或悲愤、或词穷的有趣反应,总会让她感觉到生而为人的快乐。这种恶劣的行径。直到现在,都没有被她给戒掉。毕竟,真的很好玩。
“食素不食荤乃清规戒律。此为前提,我们姑且不表。参禅悟道之人,皆会打坐。凡食荤着,皆易生燥。燥气上升,浊气下沉,心便会生更多妄念。
既是妄念,便会生欲,人既有欲,心便不稳,心既不稳,是否走火入魔我们姑且不论,佛心不稳之人,佛祖便不会在他心中,又何来心中留之说。”
布施很是认真的思考了半天,将他心中所想表述了出来。那种淡然又不执着的超然心态,让崔少愆很是钦佩。
“世人皆有七情六欲,敢问大师,一个没有七情六欲之人,他们的存在是为了甚?如此活着当真会愉悦?!”
收敛了玩世不恭的态度,崔少愆正色的提问道。打算借此来试探布施最后一次。如果答案令她满意,那她便会问出此次前来的真正目的。如若不满意,那也只能说明她们之间没有缘分了。
“施主追寻大道是为甚?可会觉得无趣?”
布施再次不答地反问道。那言语中的笃定,让崔少愆破天荒的感觉,他们本就是同一路人。那言辞间莫名其妙的认可,让她很是感动并震撼着。
“老君曰:大道无形,生育天地;大道无情,运行日月;大道无名,长养万物。如此清静,渐入真道;既入真道,名为得道;虽名得道,实无所得;为化众生,名为得道;能悟之者,可传圣道。”
崔少愆仔细的回想着当初她悟道的初衷,喃喃自语了起来:
“上士悟之,升为天官;中士修之,南宫列仙;下士得之,在世长年。游行三界,升入金门……学道之士,持诵此经者,即得十天善神,拥护其身。然後玉符保神,金液炼形。形神俱妙,与道合真……人家有此经,悟解之者,灾障不干,众圣护门。神升上界,朝拜高真。功满德就,相感帝君。诵持不退,身腾紫云。”
反应过来的崔少愆,朝着对面的布施很是愉悦的笑了出来。继而眉眼弯弯的看着布施,定定的道:
“少愆是个俗人,所求不过便是那书中的颜如玉,书中的黄金屋,道中所求,亦是如此!所谓的真道,少愆离他还很远,所以只求与道合真。所以,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