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陈兄找少愆可是为了……这墓穴之处的堪舆?”崔少愆看了看紧紧抱着石静婉的陈靖言,心中笃定的提问道。
“贤弟不说,我倒是忘了,贤弟还有如此所长了。”陈靖言掀起赤红的眼眸,略显疲惫的看向了崔少愆,语气中有着浓浓的恳求之意。
“让一路走来,皆是与静婉相依为命,倒也算得上离群索居了。巧逢不测之灾,还让贤弟知晓了全貌。虽与贤弟相识甚晚,仅有两面之缘,但如此我们也算是患难之交了。故,让有一个不情之请……”
陈靖言有些难以启齿的看着崔少愆,犹豫半晌后终是厚着脸皮恳请道:
“如若我和静婉都……逝去,之后的事宜总归是要弟兄或是宗族帮着处理的,然乱世之下,让却一无所有。唯一认回的养母亦已离世。故让逝去终了的这些身后事宜,恳请贤弟助让一臂之力。”
“好。”陈靖言诧异的望着如此痛快的崔少愆,有些许的不可思议。
“但少愆亦有一疑虑压在心中许久,想要请教陈兄……敢问陈兄可曾有过后悔?亦或惋惜自己的际遇?逢此变故世人皆痛,为甚不想要独活下去?”
“如若不折腰权贵,娶商氏为妻,静婉便会好好的,是我害了她,我又有何脸面独活。如若没有碰到我,静婉这一生恐会顺遂平安,而非像现在这般艰难坎坷,甚至连命都没有了。”陈靖言苦笑着,像是被什么呛到般,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少愆倒是有不同的见解。无论岁月退回去多少次,陈兄定是还会做同样的抉择。”
崔少愆看着陈靖言不解的茫然模样,继续笃定的道:
“那时的陈兄羽翼未丰满,护着嫂夫人的最优抉择就是娶商氏。无论多少次皆是如此。想必当初陈兄定是深思熟虑过的,并没有第二条路可走。而陈兄和嫂夫人也并没有生不逢时,老天爷给你们最好的恩赐,便是相遇。人生岂能事事皆如意,但求无愧于心罢了。于你于她,足矣。”
“虽有些许遗憾,却并不曾后悔。哈哈,竟是如此!受教了,枉我自恃读书人,当真是失礼了……让一生懦弱,兢兢业业,安守本分,唯一亏欠的……亦只有……她了。”陈靖言深情地看了看怀中的女子,喉中猝然的咳出了一口鲜血。
“上天待你不薄,却也未曾怜惜。皆是身不由己罢了。少愆守此约,定当让陈兄和嫂夫人榖则异室,死则同穴。”
崔少愆看着大量咳血的陈靖言,掩下了眸中的悲伤,郑重的承诺道。
“承恩了。”
陈靖言轻轻地将石静婉放在了主家之位的官帽椅上,对着神龛叩了三个响头,艰难的挪到了与石静婉相邻的另一侧官帽椅上,拉着她的手,温柔的望着她,眼中的宠溺满的都要溢了出来。
只是那个沉睡中的人恐怕再也感觉不到了……
陈家中堂,一张山水画的屏风将室内与庭院隔了开来。
厅堂正中,一张巨大的挂画安静地垂落着,左右都各挂有一幅对联。
神龛就摆在挂画的正前方。神龛的正下方摆有一张四四方方的八仙桌,两张官帽椅各居左右。
官帽椅上坐着陈家真正的主人。‘当家’和‘当家主母’的头颅相互的靠在了一起。紧紧十指相扣的手,一对儿赤色的绑绳各自垂落在了男女主人的手腕上,再也不曾分开……
可惜,陈靖言他终究是等不到了,等不到那一百年后的探花郎,风光无限……
望着手中接过来的地契,崔少愆惋惜的叹了口气。
……
“衣紫妹妹,汗都流进眼睛里了,这些衣服都洗了好几遍了,要不和我出去帮姑娘买点吃食啊?”竹苑蹲在刘衣紫的身旁,拉了拉她不停搓衣服的袖子,商量的道。
“……”
“衣紫,这八月的天很是闷热,我先去把洗好的衣物都晒出去吧?”杨家新买的杂活丫鬟青云站在一旁,为难的继续劝说着。
“又疑瑶台镜,飞在青云端。青云,这个名字很是好听啊。”刘衣紫凉凉的斜了一眼青云,愈加卖力地搓洗着手下的衣服,恨不得将这件衣服都搓烂了去。
“我也很是喜欢这个名字呢,都是少愆哥起的……好。”青云得意忘形的刚想要再夸夸崔少愆,就瞅到了刘衣紫手下那件,快要被揉巴烂了的葛布袍,默默地闭了嘴,还伸出双手使劲儿的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还是李白的诗,他最喜欢的诗人。他是这么说的吧。”刘衣紫干脆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直接将那件葛布袍砸进了水中,斜着眼直勾勾的就盯着青云看。
竹苑拼命地眨着眼,不停的提示着青云,总算止住了那个没有眼力价的新丫鬟继续火上浇油,才刚松了口气,就望进了调转过头来的刘衣紫眼眸中。
“绿竹初成苑,丹砂欲化金,算了这个不是李白写的,他怎么不喜欢白居易呢!”刘衣紫继续凉凉的挖讽道。
“因为少愆哥说白居易作风不好,老买卖小妾和小娘子……们。”竹苑尴尬的笑了笑,意识到自己也说漏了嘴,欲哭无泪的和青云对望了一眼,齐齐地看向了刘衣紫。
“他倒是对谁都很好啊!什么都跟你们说……还真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呐!”看着刘衣紫又要拿起崔少愆那件快要被洗烂掉的葛布袍出气时,竹苑索性摊了牌。
“衣紫妹妹消消气。就是……少愆哥给了我3两银子,让衣紫妹妹你可劲儿花。还给了我五百文铜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