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那句,轩生了他的气,有很长一段时间都不愿搭理他,也再没问起母亲,再没对那个生他的女人产生过任何兴趣,寒少宇时常在傍晚站在廊下,看他在庭院里捉蛐蛐,最后再将那些捉到的蛐蛐当着他的面一只一只踩死,寒少宇看着那些虫子尸体,他想凤熙说得也许没错,轩身上的邪念是骨子里与生俱来的东西,这个儿子,八成没救了。/p
轩留下一地‘虫尸’心满意足离开,枣树上常驻的鸟儿便‘呼啦’一下围上来,将那些虫子尸体抢食一空,寒少宇看着只留下星点污渍的庭院,看着离开的鸟儿,他想轩大概就做了这点好事儿吧……/p
帝君来过几封书信。每一封都是询问轩儿近况,信中并未再次提及蟠桃宴上发生的事,似乎已将那件事同他的不敬一起忘了,寒少宇一封都没有回,都锁在一个大箱子里,每次接到新的,都是寒啸天拆开念给他听。/p
最后一封被天官送来的时候,天官就堵在殿门口,好话说尽让他给帝君回上一封,哪怕寥寥几字报个平安也好,他说帝君从蟠桃盛会上回到九重天,连续数日茶不思饭不想,时常问他自己是不是做错了,是不是不该阻挠黄龙管教儿子……/p
“最近这些天,帝君头上的白发又多了。”天官道,“神君再生气,好歹君臣一场,还是回上一封吧,就当体谅小仙辛苦,来来往往,我这腿都快跑断了。”/p
寒少宇没有难为天官,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他素日在帝君宫里伺候也不容易,让寒啸天给天官上了一盅好茶,又上了些瓜果,自进书房寥寥数笔写了封回信,帝君既然不提蟠桃宴上的事儿,他也不再提,只说给轩寻不到好师父,恳请帝君允准,让兄长时常过来小住教习……/p
凤熙当时提这糟,应该算是馊主意。但出了蟠桃宴上的事情,轩的不教在四海八荒出了名,现在除了兄长,他也没谁好难为了。/p
想起当年的事情,再看对面的女人。轩这么多年性子转变了多少寒少宇并不清楚,但接她上天的是帝君,有他庇护,在这九重天上她不大可能过的太糟。轩即使如今对她仍有怨恨,也不大可能光明正大报复她,再说轩都那个年纪了,又身为一方天君管辖两个神族,而这个女人虽然灵魂有一部分是他前世的母亲,但今生却是个凡人,他也不至于做出挤兑凡人的事情。/p
“到底怎么了?”想跟这个女人划清干系,却还是问出这样容易招致误会的关怀性话语,“上回见你咄咄逼人,倒是有几分她同我吵架时的风采,今日怎么,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p
“我今日没有她的风采?”/p
寒少宇笑着摇头,“看不到半分。”/p
对面的女人也跟着笑了一下,身上的气势倒是比刚刚弱了几分,以前凤熙总说他与人说话锋芒太露不懂圆滑,其实非他不懂,只是对方是谁很重要,他乐意担待的话,圆滑一下倒也无妨。/p
苍溟倒是比凤熙看得透彻,他评价他身上的这个特点,就像是一片能映倒影的水潭,在水潭前的人表现的是一种什么状态,他便是一种什么状态,他对旁人的态度总是取决于旁人对他的态度,有些针锋相对,或者说,他的态度情绪太容易受旁人影响而波动。/p
女人长舒一口气,犹豫半晌才开口,问了他一个问题。/p
“我是不是长得很丑?”/p
寒少宇瞬间明白症结所在,女人啊女人,真是什么境况下都关注自己的容颜……/p
不过想想她的处境也难怪,这娘们一介凡人,稀里糊涂被提上天,ròu_tǐ凡胎在这里并不好活,常年生活在下界,没有刻意修行,普通凡人身上的浊气都很重,到了天上,怕是九重天的吃食生疏都吃不得碰不得,再加上这天界只有她一个凡人,自然成了众矢之的是非之源,想那些仙娥天官闲来无事,她便成了他们口中的谈资。/p
“你不丑……”/p
寒少宇说的是实话,这个女人的姿色,在凡间同样年纪的女人中算得上佳,甚至比她年轻些的,许多都没有她天生丽质,但这只是对凡间而言,在这里她算不上漂亮,甚至因为身上的浊气,比伺候的仙娥还要庸俗一些。/p
他对女人的品评,向来不似普通男子肤浅,并非只看妆容外貌年纪。他觉得不止是凡人,还有神仙也是一样,面相学是一门很高深的学问,某年在神殿避暑,寒啸天怕他整日窝在房中憋闷,就去人间的都城里搜罗了好些有意思的书,里面就有几本讲面相的,寒少宇读来觉得挺有意思,花费数日看完,受益颇多。所以他认为一个人或者神仙的相貌如何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面相,有些人长得漂亮,但就是漂亮的让人看着难受,而有些人虽然很丑,但丑得顺眼,丑的舒服。/p
许多年他都没见过让他觉得长得又漂亮又顺眼舒服的神仙,小东西算一个,可他耳廓太薄,耳朵瘦而无肉,这并不是一件好事,他有些福薄……/p
他想找到他,然后让他长住他的神殿,给他一个家,把他作为神君的福分分一半给他以弥补他那么久的相思……不,不能用‘弥补’,这两个字会玷污小东西对他的感情。/p
而眼前这个女人,她长的不丑,在凡间姿容上佳,她的额头圆润饱满,颧骨并不突出,下巴两侧也看不到突兀的棱角,因为年纪关系,面部皮肤有些松弛,衬的下巴也很圆润,尤其她的耳朵长的很好,很厚实,无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