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是这些货!”天甲没好气道:“您二位没走多久,就从那边林子里窜出个带伤的神官,他向这边跑着求救,刚张开嘴气还没喘匀就晕过去了,我发现跑过去,见远处林子里几个巫人四顾找人,幸亏那神官倒得地方草深,我猫腰窝在草里没被发现,寻思着这事儿不简单,就把人扛回来了。结果这帮货就因为这件事吵吵,我不就救了个神官么,有什么可议论的!”/p
天甲上古在军中跟随征战,自然认得巫人,他说是巫人就绝对是了,其他妖怪一听天甲如此说道便不乐意,七嘴八舌又吵吵开了,寒少宇被吵得脑仁疼,拽拽小鸟的袖子。/p
青鸟会意一摆手,随便点了个妖怪,“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你说!”/p
“青爷,你可要信咱们啊,都是老相熟啦,咱们虽然对神仙有偏见,但也不是那种见死不救的,而是二老板捡回来的这位着实救不得啊,你看他的眼睛!”/p
青鸟朝那位神官走去,被妖怪们拦了,都劝他“去不得”,直到寒少宇跟上妖怪们才给他们让路,也都不忌惮了,你推我,我推你,簇到跟前围观。/p
那神官听见动静抬眼瞧他们,近看果然眼睛有些问题,双瞳外绕着一圈淡色紫红,正逐渐向眼白扩散。见此情景寒少宇同青鸟对视一眼,刚就猜到天甲捡来的就是“虫种”,如今一看,果然就是了。/p
“虫种”是蚩方母子给这位神官大人起的称呼,顾名思义,就是在他体内种虫,以他为载体,欲将邪虫扩散开来,这如何扩散,自然是拖到神族聚居之所“放生”,而那宇文邕跟巫人闹掰背信弃义也是为他,这家伙不是赵公明,长安北边的那个早在几日前就坠死在他南郊,那这一定是南边的那个。/p
那人咳嗽几声,众妖怪大惊失色,又簇着青鸟退了几步,丢他一人站在最前边,寒少宇侧头一瞥青鸟露出尴尬神情,有个妖怪觉得不好意思,犹豫着伸手来拽了他一下,见他不动,又小心拽他一下。/p
寒少宇见那妖怪小心翼翼的动作颇觉好笑,这两日同这些大小妖怪相处,大概也熟了,他们也慢慢敢同他说几句话,骑着毛驴凑到马车边聊几句天,但大抵是神仙们高高在上的印象过于刻板,这些妖怪还是不怎么敢同他亲近,更不怎么敢如此触碰。/p
玩心大起,在那小妖怪再次伸手拽他时一把擒了,手上使了个力道脚下旋了一步,一下子便将他从妖怪堆里拔出来。刚开始那小妖怪一惊,见同自己并列又一喜,见距神官这么近又一怕,见自个低头抬眉看他又一羞,好半天终于淡定了,昂了脑袋站的笔直,跟个木桩子似的杵着。/p
“不带你如此戏耍我的相熟。”/p
青鸟道了如此一句,迈几步近前,众妖怪互相看几眼,只好跟着他拖沓走到近前。/p
“你的相熟总会成为我的相熟。”寒少宇扬眉一笑,自觉脸皮颇厚,“虽然现在还不太熟。”/p
“总会熟!”/p
“神君大人咱们总会熟!”/p
……/p
那些妖怪忙附和,寒少宇的名声在外向来不怎么好,旁的神仙同他遇上,总是先打招呼,而后他走开便嚼舌头根,议论两句他当年在四海八荒的fēng_liú事。凡人更不必说,他即便站在眼前,茶铺酒楼那些个说书先生仍旧说着他又翻墙越户和哪位官宦人家的小姐共度良宵毫不住嘴,说到兴起茶也不喝了,唾沫星子横飞,渲染地好似他同小姐共度春宵时自己就亲临现场趴床底下看活春宫一般,若是渲染也就罢了,还会来上两句酸不拉几的点评,寒少宇也不知这些凡人老家伙脑子里在想什么,大概是穷得叮当响,活过不惑连个媳妇都讨不起,所以说这些fēng_liú事时总会觉得小姐们看上他这神君就是鲜花插在牛粪上,虽然归根结底,这些鲜花也是老家伙自己意淫出来的。/p
寒少宇印象最深的便是汉元帝和亲匈奴那年,天下共庆,长安更是载歌载舞,他觉得吵闹便带青鸟去了附近的渭城闲逛,到一家酒铺点了柳林酒喝,醉意朦胧时,青鸟啄了啄他的手指,然后就听到一个说故事的站在屏风前,拉着胡弦开唱,唱两句一片掌声,然后便开始讲故事,第一个是大禹治水,将他化了应龙以尾划地引流入海的事情讲的十分慷慨正常。第二个就尤其扯淡了,说太初元年,他寒少宇突感寂寞,晃到长安一带,看上个盐官的女儿,就夜夜越入盐官院中与之幽会,因都是龙形腾云坠入,盐官知是神明,也不敢阻拦,他又生的俊俏,三勾五勾将那小姐勾上床,次日鸡鸣前又离开,留下三片龙鳞权作念想。如此折腾,待到最后那日离开,盐官收集的鳞片已足够装下一整个盐袋子……/p
话毕,寒少宇刚灌入喉咙的一口酒便喷了出来,喷了小东西一身,小东西发狠啄了他的手指从二楼窗户飞出去自己瞎逛去了,寒少宇也没有追,反正逛上几天他不气了也就回来了。抬眼目光毫无杀伤力盯着说故事的干瘦青年,心里很想把他当场掐死。/p
太初元年是哪个皇帝的字号?汉武帝刘彻吧,刘彻虽说开创了西汉最鼎盛繁荣的时期,但那会儿内忧外乱,长安乱糟糟的,边境又和匈奴打来打去杀来杀去,他可没心思带青鸟来长安凑热闹,也不记得是在哪里瞎晃了,反正没在长安,又何谈看上什么盐官的女儿,又何谈什么拔鳞做念想。再说盛装官盐的麻袋有多大?他身上的龙鳞满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