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几天都在琢磨天甲说的话,甚至找过兔子,想问他讨副安神助眠的药煎给小鸟喝一段时间。谁知兔子听完他的请求,端着茶碗眼皮子一翻飞个白眼,“您老真是没有良心!”/p
寒少宇听了火冒三丈,他从坐这儿开始跟他讨药苦口婆心口干舌燥,他没给他倒碗茶就算,等了半晌终于开口就是这句,也不知没良心的到底是谁!/p
甩了白袍下摆就要离开,兔子又开口,轻飘飘的声音钻进耳朵,痒痒的,却听进去了。“是药三分毒知道不知道,我师父又没病你给他吃什么药?”/p
“可是他浅眠啊!”寒少宇答,“关键是他浅眠的过分,我半夜解手回来都能看见他瞪着眼珠子盯我,他不仅浅眠还多梦,还有点儿疑心病……”/p
小兔子哼哼笑了半晌,见他不耐才说他知道问题出在哪儿了,他说要收回刚刚的话,他师父不是没有病,而是有心病,肯定是他为妖市的事情上九重天见了四公主又见他那独子,他师父虽然面上四平八稳没事儿人似的,但潜意识还是担心他同四公主旧情不消,再说他同她又有个儿子,父子亲情血缘纽带割不断,若有朝一日他选择和他一刀两断,那在这场感情终,他师父等了两千余年,结果还是输的一塌糊涂。/p
本来是小鸟心病难消,从兔子那回来没讨到良方不说,反而寒少宇也有了心病。那段时间他寸步不离跟着小鸟,小鸟去哪他就去哪,吃饭跟着,睡觉跟着,就连小鸟去茅厕他也在外头蹲点看人,小鸟不知他这转变是为何,看他的目光越来越像看变态。还因他时常在茅厕外蹲点骂他不成体统,数落他的调调像极了当年的苍溟。/p
兔子看不下去他俩各自焦虑,这事儿又确无良药可医,思来想去,在一个月也不黑风也不高的夜晚,趁他去伙房煮面将整件事跟小鸟言简意赅说了,小鸟这才知道一切根源是出在自己身上,那天温了壶酒跟他秉烛夜谈,小鸟仔细检讨一番,得出结论是兔子说得没错,他上回去天牢探望他儿子,虽然话不投机半句多,临了还把他独子狠抽了一顿,但潜意识里,他可能还是害怕自己被抛弃,这是心结心病,心结无解,心病无药可医。/p
“上回我去九重天,明明只隔一道殿门,却像隔着十万八千里……”/p
寒少宇无法忘记那天晚上小东西是怎样的表情跟他说这些,只是烛火下的茶酒菜肴虽然清香,那双清澈的眼睛,眼神却着实伤情。/p
“阿水说得没错,潜意识里,我一直很怕……”/p
寒少宇一直知道,这只小鸟看似世故圆融,内心却纯净如同璞玉,世间最是情劫难渡,而他活了几千年,心里却只装了自己,这份深沉的感情,曾因世俗的很多东西深埋,后来终于被自己拨开见了光,他开心地沐浴在阳光下的同时,也惧怕被阳光灼伤。/p
“我们成亲。”/p
只此四字打断他将说未说的话,那夜寒少宇知道小鸟会说很多话,一些是他想说他想听的,一些是他想说他不想听的,还有一些是他不想说又必须说的,无论他想不想说,无论他想不想听,结果都一样,都会让他心疼。过了今夜说了这些话,小鸟可能会轻松一点,也不会离开他,可深埋的不安不会消失,症结既然出在他身上,无法化解,那就干脆打个死结,将自己同他彻底系紧,即使前面是万丈深渊,他也乐意陪他一起粉身碎骨。/p
思虑了几天,做了这个决定,不算高明,但也不愚蠢,正想找机会开口跟他提,还在琢磨他没有父母,而又早被亲堂兄卖给自己,那提亲这破规矩就直接跳过了,可是不是该拿些物件跟他本人求亲,可拿什么呢……/p
纠结好多天没说,单琢磨求亲的物件,就快把脑子想破,四处无人时纠结到头疼,捶胸顿足就差抽自个两巴掌清醒,还自我唾骂,心说寒少宇你这脑子排兵布阵转得挺快挺机灵,遇到这种紧要事儿怎么就这么笨呢!/p
还没想出求亲的物件,小鸟却选在这时与他摊牌,干脆就趁机求亲,虽然说得挺随意,或许他认为自己是一时冲动,但这确实是几日纠结深思熟虑的结果。物件的话,他要什么回头补上吧,只能这样了,反正自己有的都给他也没关系,小鸟还能要什么,最差不过把心掏出来捧给他了。/p
小鸟的脸色像是染衣坊里打翻的各色染料缸,变了一会儿,终于控制力占了上风,薄唇翘得恰到好处。/p
“木头你生病了?”还伸手探了他额头,“还是没睡醒,大白……晚上的净说胡话,咱俩明明早拜过三拜成过亲了,睡都睡了不止一次。”/p
他那一派正经的样子,也就只会在无人时打破,为了证明是他记性不佳,这厢连“睡了不止一次”这话都说了出来。/p
“我的错!我的错……”/p
寒少宇连连说道,‘咚’地一声直接跪了,那动静砸得桌盘一声闷响,砸得小鸟一惊。/p
“是我没说清楚,我的意思是我们成亲,殿里铺设红绸大宴天下宾客,请人喝喜酒那种!当然拜堂你觉得麻烦的话三拜改一拜……啊不!改一拜加以前三拜那就是四拜,四这个数儿不好不吉利,还是三拜吧,加之前就是六拜,六六大顺,不然你喜欢拜多拜几下没关系,六拜也无所谓,加之前的三拜凑个九,长长久久也不错……”/p
殿里安静地出奇,安静地有点不对劲,寒少宇从自说自话中回神,抬眼一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