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节当日,殿里妖市彩缎高悬彩灯高挂,阿烈和青鸾带着他们的几个孩子从昆仑王母宫赶来,殿里多了安安,听说几日前敖广也跑到九重天跟玉帝掺了一本,其中陈述东海水君及党羽的诸多罪状,经二帝多次商议,处置东海水君及其党羽的决断不久便要拟旨传往四海八荒,传话的托人送了信儿来,一张巴掌大的纸,只写了“东风已至,万象将新”八字,其中含义,不言自喻。/p
寒少宇从库里拉了好几车厚礼,用黑布蒙了,连同送给二帝的年节贺礼一起遣侍卫送上九重天,除了贺礼分送到二帝宫邸,其他均送到传话的府邸后门,委托他分给帮忙的相熟。/p
小鸟知这事儿便开口埋汰他:“当时让你贿赂人家,你歪理邪说一堆,还说这银钱送出去就是当那些相熟要饭的,现在是怎?人家未提,你还巴巴从库里倒腾那么些东西送上门儿?”/p
“之前送是贿赂,现在送是谢礼,我可同东海水君不是一类,那些相熟也同监军大人不是一丘之貉。”寒少宇笑道,“这送银钱贿赂的都是假君子真小人,可这送银钱当谢礼的,就是伟丈夫大英雄了,这其实也是变相立威,我就是要趁佳节已至,让九重天的那帮狗神仙看看眼红眼红,就是要让他们知道跟着本君有肉吃!”/p
鸟儿啧了几声,“你将理都占全了,还给旁人说话的机会吗?木头你这脑子啊,我是真没法评论,说你不聪明,在有些事儿上你确实特傻,可若说你傻吧,在很多事情上你又特别聪明。”/p
“你说的那些犯傻的境况只是坚持原则底线罢了。”寒少宇道,“无论什么境况,我都舍不得我的本心,我不能抛了它……”/p
鸟儿摇头不语,鸟崽子蹭在它旁边,大撇着两条小腿坐着,自发现这小崽子会这么坐之后,寒少宇就觉得特别稀奇。上古神族神丁凋零,可凤族的鸟儿们依然繁盛,他不是头一回见这么大的凤凰崽儿,可凤熙这儿子在很多事情上真的很稀奇,首先就是孵化的时间比其他凤凰崽短了一半还多,其次就是特别黏小鸟这堂叔,即使知道哪个是亲爹哪个是亲娘,即使知道他们这帮大老爷们的辈分称呼,还是特别黏小鸟这堂叔,最后就是喜欢摇尾巴喜欢撇着两条腿坐,像鸟儿那样卧着他也不是不会,但就是喜欢这么坐。/p
“哎!这小家伙真稀奇嘿!”阿烈蹲在地上看亲侄子,鸟崽子微微扬着小嘴儿,对这位姑姑拍了拍小翅膀,“二表兄你看他还没化形,这坐姿跟个人一样。”/p
寒少宇合了手里的兵阵图,大巫自来殿长住,便将这些年思考所得的排兵布阵之法画在二十七张羊皮卷上,大多精妙绝伦,可还有几幅他并不满意,几天前交于他精研,埋汰他要是看不出这几幅的糟粕,就是这些年过得安逸,脑子也坏掉了。/p
说是糟粕也不尽然,就是有几处瑕茈,鸟崽子黏着小鸟玩的时候,小鸟的心就被拐走,寒少宇只好认命点灯精研兵阵,蹙眉思索,鸟儿又捧着鸟崽子围过来,看两眼看不明白,晃着他的袖子左一个“神君大人”右一个“亲亲夫君”,折磨他让他讲解。/p
他说的时候,连鸟崽子也歪着头安静地听,看他那样,他就更乐得多说一些,小鸟的天赋悟性的确很高,只几天工夫,竟然能对原本看都看不懂的东西说出点儿独到见解,有他参谋,那些兵阵图倒是修得很快,而鸟崽子还是那副歪头倾听的宝宝样儿,这么屁点儿的孩子肯定是听不懂的,但就这态度,比凤熙当年不知上进多少了。/p
“奇葩。”寒少宇薄唇一吐,一口吹灭案桌上的灯,羊皮卷被重新卷起放回架上,“大巫说咱家的蛋多少都有点奇葩。”/p
“是特别。”鸟儿适时开口纠正,“不要随便更改人家说的话,曲解其意不好!”/p
“奇葩就奇葩。”阿烈一点也不生气,伸了手摸了摸鸟崽子脑袋顶上的绒毛,“奇葩也是咱家的孩子啊,哎呀呀!我侄儿真可爱!”/p
寒少宇闻言嘴角一抽,心说呵!女人(母鸟)!/p
哒哒脚步声自廊上跑过,是阿烈那几个孩子,“嘭”地一声巨响,鸟崽子吓了一跳,钻进了小鸟袖管里,寒少宇也被吓了一跳,一屁股坐在地上,瞟一眼院里火光,化成一道蓝光钻进小鸟袍摆底下。/p
小鸟尴尬脸掀开袍子,看到狗大的小白龙缩着两翼紧抱他小腿可怜巴巴望他哭笑不得,寒少宇伸舌舔舔鸟儿手背,鸟儿挠了挠他的下巴,捏他双翼将他从袍里拎出来。/p
又是“嘭”地一声巨响,寒少宇一个哆嗦挣扎要钻回去,无奈被鸟儿禁锢,鸟儿晃了晃他,鸟崽子已经从袖管里退出来了摇晃着毛茸茸的身子去院里看那几个大哥哥放爆竹,鸟儿拎了他跟过去,又是“嘭”地一声,寒少宇脊上的鬃毛都要竖起来,只拿一双碧蓝如海的眼睛可怜巴巴望着阿烈。/p
阿烈被他瞧得尴尬,叹气去管自个的几个儿子,刚到廊边儿,就看见个小竹筒划着弧线打着圈儿飞来,飞到阿烈脚边,“嘭”地一声炸得响亮,阿烈额上一跳,单手叉腰破口大骂,那几个孩子看娘亲真的发火,大叫一声,扔了爆竹跑掉了。/p
寒少宇从鸟儿身上溜下来,躲那些散着硝石硫磺味道的碎片老远,鸟儿踱步到院里,捡掉被那几个侄儿扔掉的爆竹掂了掂,鸟崽子扑腾翅膀从回廊跳下来,蹒跚到鸟儿身边,小嘴噙了他青衣扯了扯。/p
“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