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羊血本就腥膻,此时又好巧不巧地刮来了一阵寒风,带着那股气味儿直直飘进了碧水亭里。/p
不同于萧虞这个斗方名士,自幼生于帝都,长于锦绣的徐澈却是个十足的fēng_liú蕴藉之辈,平日所见文人皆诗画相较的文人雅士,便是粗豪的武人也自有一股旷达狂放的不羁之气。/p
但无论是文人,还是武人,都决计不会有这般……这般……/p
呕——/p
见他面『色』大变,萧虞『露』出得逞的笑意,却旋即便隐没了,满面担忧地起身走过去,轻轻为他拍背:“大人这是怎么了?”/p
徐澈从未与女子如此亲近过,骤然被她欺近,心下一惊,连忙侧身避让:“不敢劳烦世子,下官已经无事了!”/p
他午后便来此,一直坐到如今,早已腹内空空,本就是干呕而已。/p
此时,他脸上又是尴尬又是窘迫,眼角还挂了一滴珠泪。乍一看,仿佛是个被纨绔欺凌了的良家少年。/p
原本萧虞疑心他是别有目的时,已收了戏弄他的心思,只是想吓唬吓唬他而已。可如今见了他这副模样,那被按下去的恶略心思重又蠢蠢欲动。/p
“还说无事!”她嗔了他一眼,自袖中取出一方烟紫『色』的绢帕,道了声“别动”,便在他浑身僵直中俯下身来,细细为他拭去了已滑落颊边的泪滴,而后,又要替他擦去唇角残留的涎水。/p
徐澈脸颊通红,一把按住她握绢帕的玉手:“世子,下官自己来就好!”可触手一片紧实温软,又令他如触火一般,迅速松开了。/p
他心下懊恼不已,直觉这一辈子的脸都要在今日里丢光了!/p
萧虞眨了眨明亮的杏眼,右手摊开,将绢帕递到他面前:“那……你来。”/p
“不必了。”徐澈侧身避过,自袖中取出一方雪『色』绣梅花的娟帕,迅速将脸擦干净了。/p
萧虞心头略略遗憾,却也只得做罢,示意红鸾将他呕出的东西收拾了,笑道:“此处无锅无灶的,这羊肉只能烤了。”/p
听见“羊肉”二字,徐澈觉得胃里又开始不舒服了。/p
——他觉得,自己这辈子都不会再喜欢吃羊肉了!/p
可萧虞却是兴致勃勃,示意随从:“你们在这梅林里转转,寻写枯枝来。今日孤便要请徐大人一道尝尝,这用梅枝烤出来的羊肉,是否能多出几分君子雅意。”/p
徐澈嘴角一抽,看向萧虞的目光复杂至极。/p
到了这个时候,他要是再看不出这位世子是故意整治自己,那他就是个棒槌!/p
只是,为什么呢?自己今日与她才是初遇,好像没得罪过她吧?/p
他这边思绪纷『乱』,偏萧虞还一脸无辜不解地问他:“徐大人,你怎么这么看着孤?难得,孤脸上染了什么东西?”素手抬起,在脸颊上左右『摸』了『摸』。/p
徐澈不其然便忆起了她手背的温软触感,心头又是一热,强自镇定地微笑道:“不曾。”/p
“那就好。”萧虞再次笑得眉眼弯弯。/p
纵已领教了她的恶略本质,可徐澈看见她这副乖巧的模样,却还是忍不住为她所『惑』,将她方才所做之事尽皆归于了“调皮”二字。/p
“世子还是尝尝下官的酒吧。”他举杯相邀。/p
萧虞抬盏与他碰了一下,仰头一饮而尽。而后,她回味了片刻,赞道:“二十年沭阳汾酒,好!”/p
徐澈道:“冬日天寒,饮汾酒最宜。来,世子再来一杯。”说着,又为她盛了一盏。/p
萧虞却道:“有酒无肉,总归不美。大人,咱们还是稍待片刻,待羊肉烤熟,再畅饮不迟。”/p
徐澈:“……”/p
——你都整治过我了,怎么还没忘了这茬?/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