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自来知晓,萧樗爱惜颜面。若不然,也不会三番四次地被她以幼时糗事制住。/p
可再怎么着,也不可能到这种程度。/p
“不过是找个借口,于我分道扬镳罢了。不过是……”/p
你终究意难平罢了。说这么多,又有什么意思?/p
她略略辨了辨方向,孤身一人走到了宫门口。/p
萧樗早已离去了,见她出来,阿青一脸莫名地迎了上来,一边给她整理斗篷上的系带,一边问:“世子是与瑞王世子闹别扭了?方才属下向瑞王世子请安,连他一个眼神儿也没得。”/p
“没什么,”萧虞微仰着脖颈任她动作,淡淡道,“日后与瑞王府往来,只做寻常亲戚便是。”/p
——既然人家不稀罕我燕王府,我也犯不着拿热脸去贴人家冷屁股!/p
阿青虽不明白其中的关窍,却明白世子行事,自有道理。因而,半句也没有多问,只是应道:“属下知晓了。”/p
这也是萧虞最满意阿青的地方。相比之下,红鸾太过莽撞无脑,而翠微有时候又太有主见了些。/p
“自明日起,你便在军中挂个文吏的职吧。”/p
大晋的规矩,军中的文吏都归主簿统辖,品阶与百户相当,且文武界限不明,只是个小的不能再小的官儿。/p
可官儿再小,那也是官身了。日后再见了大人物,便不必再自称“小人”,而是能改称“下官”了。/p
但对阿青来说,最重要的却是,这是她终于通过了世子的考验,是她仕途之上一个很好的开端。/p
“多谢世子。”阿青欣喜不已,只觉浑身上下都充满了干劲儿!/p
她满脸笑容地扶着萧虞登车,也不叫萧璇新派来的车夫上前,自己坐到了车辕上,一扬马鞭,架着车便走。/p
老车夫张了张嘴,终是无奈地摇了摇头,骑了阿青的马,护卫在侧。一行人平安无事地回到了燕王府。/p
萧虞一进大门,门房便报道:“世子,璇公子已经在书房等候多时了。”/p
“嗯。”萧虞点了点头,吩咐阿青,“再送点儿吃食过来。”便往鹰扬殿而去。/p
萧璇正百无聊赖地解一个玉质的九连环,从萧虞入宫赴宴至今,他已经解出了六十七种解法。/p
“阿旋哥。”因着书房里一直燃着炭盆,暖和的很,萧虞关上门便将斗篷解下了。/p
萧璇连忙丢下九连环,接过她的羊绒斗篷挂在炭盆附近,口中直奔主题:“今日我作为在京宗室却未曾赴宴,至尊不曾为难你吧?”/p
就知道他要问这个。/p
萧虞给自己倒了杯温热的蜜水,道:“没有。不只你没去,其余三个王府中也有人没去。至尊并不曾多问,好像从来都不知道你们也来了帝都。”/p
“这就好。”萧璇松了口气,却又担忧道,“他不会日后突然借此发难吧?”/p
帝王心术,从来难测。/p
萧虞不期然便又想到了今日之事,想到了萧樗几乎是迫不及待地与她划出了界限。/p
难道,这就是至尊“玩笑”的目的?/p
萧虞讥讽一笑:“权力,果然是个好东西!”/p
当权者随随便便的一句话,便令下头的人猜来疑去,不得安宁。/p
萧璇骏眉一拧,问道:“可是发生了什么事?”/p
萧虞自然不会瞒他,便将今日之事细细说与他听了。/p
萧璇听完,也是无言。许久,叹道:“既然如此,日后便不要与瑞王世子太过紧密了。说起来,我们与他们,本就是对手来着。”/p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或许有朝一日,两人会再次结盟。但在此之前,对手始终是对手,彼此都不要留情,才是对对手最大的尊重!/p
***/p
萧樗一路回了瑞王府,同样得到了门房的通报:“世子,弧公子已在书房等候多时了。”/p
“孤知晓了。”萧樗沉着脸应了一声,便步履如风地回了鹰扬殿。/p
此次随萧樗入京的,是他的族兄萧弧,长他三岁,已于去岁成婚。因着帝都一行险恶,萧弧便拒绝了新婚妻子同行的请求,狠心将她留在了兰郡。/p
“阿弧哥。”萧樗进了书房,便再不掩饰心头的烦躁,反手重重甩摔上了门。/p
萧弧正百无聊赖地依在炭盆边打盹,被这动静惊醒,眼中却分毫没有刚睡醒的『迷』蒙。他警惕地环顾一周,待看见萧樗,才松了口气,问道:“这是怎么了?难不成,因着我在京而没去赴宴,至尊有所为难?”/p
“不是。”萧樗一撩斗篷坐在了他对面,苦笑道,“我与阿虞分道扬镳了。”/p
萧弧闻言,浮夸地讶异了一下:“你前几日不是还说,要助燕王世子登位吗?”/p
萧樗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我又反悔了,不行啊?”/p
“行,怎么不行?”萧弧道,“你本就不比她差什么,她能争的,你自然也能。不过……你可想好了?”/p
萧樗反问:“这还有什么想不好的?”/p
萧弧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直到看得他都不自在了,才开口:“从小到大,你二人虽事事处处都在争锋。可每到紧要关头,你无论正处于上风还是下风,却总是要让着她,让她赢。因此,今日里……着实令我惊讶。”/p
“惊讶?”萧樗自嘲一笑,“你是觉得我无聊吧?”/p
他解下了斗篷,随手甩到了榻上,深吸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