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甜,进来,来看着弟弟陪他玩,娘要做饭了!”水月清将田峰放到炕上,扭头冲着门口大喊。
“哦,来了。”田甜答应一声,迅速扔掉小棍子,跑进屋去了。
水月清用被子将田峰围起来,又在他面前放了几样简易的小玩具,回头冲田甜招手:“来甜甜,帮娘看着弟弟。”
说完,下地将田甜抱到炕上,仔细叮嘱:“你就到被子圈里陪他玩,看好不要让他爬出来,小心掉到地上摔着了。”
“好,知道了。”田甜脱下鞋子,爬进被子圈好的圈里。
见姐姐进来,田峰停下朝外爬的动作,四肢趴在地上,仰头冲田甜咧嘴笑了。
田甜扶田峰坐好,塞了个玩具在他怀里。田峰被玩具吸引,又有人陪着,没一会儿就忘了水月清,和田甜玩得开心。
水月清放下心来,安心做饭去了。
“月清,做好饭你们自己吃吧,我要去抬田东大哥。”水月清翻了翻菜,盖上锅盖,准备趁阳光好将被子拿出去晒一下,田爱华急促的声音突然在院子外响起。
水月清一怔,扔下手上的被子连忙奔出去,就见田爱华站在院边的小路上,手里拿着一卷麻绳,正扶着一边的杨树喘着粗气,好像发生了什么大事一样。
“你刚刚说什么?”刚才的话水月清没有听清楚,又问了一遍。
“我说,田东大哥出事了,我要帮着去把他抬回来,就不吃饭了。”
“出什么事了?严重吗?”
田爱华摇摇头,想起田青说的那些话,心情沉重,心里沉甸甸的压得他喘不过气来,过了好半晌才缓声道:“已经不行了。”
田东年龄比田爱华大一些,对田爱华多方照顾,有什么好处从来不会忘记他,不是亲兄弟胜似亲兄弟,现在突然说他不在了,水月清有点不敢相信:“这,这是真的吗?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就今天上午的事情,早上他还来找我,叫我和他一起去砍柴,我说要去接你们,他就自己去了,谁知道……”早上还是活生生的人,来找他的时候有说有笑,现在突然就不在了,田爱华无论如何都不敢相信。如果是别人说田东死了,他一定会大骂那人一顿,可是这个消息是田青亲口说的,由不得他不信。平复一下情绪,田爱华才哽咽着解释,“我去送绣花针,田青叔恰好急匆匆去叫人,我就知道了。他砍崖边的一棵树时,一不小心就掉下去……摔死了!”
因为田爱华的关系,田东经常到家里来,这几年接触下来,水月清对田东印象不错,现在突然听到他的死讯,为田爱华失去这么一个好兄弟难过,又替田东这个大好人可惜。见田爱华如此难过,水月清一下子不知该说些什么来安慰他。
田东对他总是比亲兄弟对他还好,这猛然一下不在了,田爱华觉得心缺了一角,头枕手臂趴在树上“呜呜”闷声痛哭着,想起田青说的那棵树,没来由的涌上一股不安和自责。
“爱华,爱华,快一点,走了!”下面小路上急促的脚步声踢踏,紧接着一阵大喊声传来。
“马上就来。”水月清大喊一声,给田爱华整整衣服,“快去吧,叫你了,有什么事情回来再说。”
田爱华擦擦红肿的眼睛,交待水月清:“你自己小心一点,看好孩子们,不要出去!”
“我知道,会看好他们的,倒是你,一定要小心点!”村里有人凶死,不能让小孩子出门,这点水月清知道。
自古以来就有个习惯,是从祖上传下来的,说是凶死的人没法投胎,七天之内必须找一个替身,否则就成了孤魂野鬼,永世不得超生。所以,村里一旦有人凶死,除了大人,家家户户都紧闭门户,不准小孩子出门,以免被抓去当替身。
传说小孩子年小体弱,灵魂还很脆弱,容易对付,故而有此一说。
田东摔崖而死,也是凶死,田爱华才会如此交代水月清。
田爱华点了下头,急匆匆走了。
水月清回去,伺候儿女吃完饭,就关起房门不准他们出去。母子三个关在屋里一整个下午,田爱华回来才打开门。
“月清,我回来了,开一下门。”眼看太阳西斜,田爱华还没有回来,水月清开始有点担心,不禁趴到窗台上向外张望。突然,田爱华略显无力的声音在门口响起,水月清一喜,爬下炕拖着鞋子冲到门边,一把拉开房门,急声问道,“很远吗,怎么这会儿才回来?”
田爱华无力的点了下头,侧着身子挤进门去。
水月清见田爱华蔫蔫的耷拉着脑袋,精神比中午的时候差了很多,心里一紧,“砰”一声关上门,紧跟着田爱华回到炕边。
田爱华躺在炕上,拉过被子将自己蒙起来,任凭田甜姐弟推他叫他,他就是躺着不动,理也不理。
水月清知道田东的死对他打击很大,任由他将自己包起来,挨到他身侧坐下,轻声道:“你们将他抬到哪里了?他家,还是村里的破祠堂?”
“他家。”田爱华闷闷的声音从被子下传来。
水月清惊讶的瞪大眼睛,村里凶死的人一般不让抬回自己家,都会停放在村里的破祠堂,没想到田东他媳妇倒是特别,居然同意田东抬回家里。
“你知道吗,当我们抬着田东大哥进家时,他女儿就站在窗前,‘东东,东东’的叫着,我简直自责得不行,想死的心思都有了。”田爱华掀开被子一角,对水月清诉说着心里的愧疚和自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