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楼宫太子府。/p
书房里,琉璃盏上的烛火无风而动,将屋子的一角照得暖意融融。/p
哪吒坐在案旁,回忆起花果山的经历,唇边浮起一丝笑意。/p
那泼猴的脾『性』,与天化倒有几分相似,虽然狂妄了些,但心无城府,率『性』坦『荡』,是个值得深交的朋友……/p
若能放下一切,抛却烦恼,寻一处山水福地,隐世不出,再得二三好友,时常盘桓,大口喝酒,高声谈笑,兴起时切磋比试,困乏了枕石而眠,会是何等的逍遥自在?/p
只可惜,这终究不过一场奢梦罢了……/p
小小一枚竹简,哪里写得下心中的千言万语,哪里道得尽相思离别之苦?哪吒若有所思盯着青青竹简,好几次提起笔,又慢慢放了下来。/p
最终,他长叹一声,在竹简上写下一行小字:“天产石猴,端的好武艺。”/p
搁下手中的笔,他召出逆天鹰,『摸』着它柔顺的羽『毛』道:“乖雕儿,把这封信给杨大哥……”持信的手一颤,又慢慢放了下来。/p
杨戬的兵刃是他夺下的,人也被他打落碧海,生死不明。/p
杨戬坠海时看他的眼神,充满了绝望与怨愤,仿佛一枚钢锥,刺入他的心底。他们之间的情谊,早就如同被毁的南天门般轰然崩塌,只是天门可以重建,而被他亲手摧毁的信任,却永远回不来了。/p
手中的信,不过是千年之前养成的习惯罢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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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霄殿朝圣楼。/p
天蓬元帅越班上奏道:“陛下,臣有事启奏!御马监弼马温孙悟空擅离职守,藐视天规,望陛下严惩!”/p
“哦?”玉帝眯着双眼,微笑道:“朕听闻孙悟空勤快得很,将御马监打理得井井有条,又怎会擅离职守?”/p
嫦娥本就担心天蓬元帅会找孙悟空的麻烦,见他出列寻事,便『插』话道:“天蓬元帅,凡事须讲凭据,你可不能无中生有啊!”/p
天蓬元帅笑道:“仙子,孙悟空不过一个养马的下人,我官居一品,难道会诬陷于他?”又面向玉帝道:“陛下,臣本想到御马监调用神马以作练兵之用,谁知御马监内群龙无首,『乱』作一团,马匹无人看管,四处『乱』跑,还望陛下明察!”/p
嫦娥正欲与他争辩,他又道:“臣已经派人把御马监大小官员带来了,正在大殿外等候,是与不是,请陛下宣他们入内,一问便知!”/p
玉帝点了点头,命太白金星把御马监众人叫了进来。/p
马丕等人平时喝酒吹牛的时候什么都敢说,一旦踏进凌霄宝殿,立刻矮了半截,战战兢兢趴在地上,大气也不敢出。被问及孙悟空的去向,他们全都傻了眼——老大牵着白马出门之后,只有马回来了,人却不知所踪。/p
天蓬元帅道:“我问你们几个问题,你们只需要回答‘是’或‘不是’!在陛下面前若是敢说半句谎话,小心你们的脑袋!”/p
先给他们一个下马威,吓破他们的鼠胆,天蓬元帅问道:“孙悟空是不是牵着一匹白马出去了?”/p
“是……”马丕小心翼翼答道。/p
“出去之后就没再回来,是不是?”/p
“是……但是马回来了……”/p
“闭嘴!你只要回答‘是’或‘不是’!我问你,马回来了,人没回来,是不是?”/p
“是……”/p
“你们曾在御马监议论过加官进爵之事,还说有朝一日能够咸鱼翻身、平步青云,是不是?”/p
“元帅,我们只是说来玩的……”马丕本想争辩,但被天蓬元帅瞪了一眼后,低下了头,小声道:“是……”额上冒出豆大的汗珠,身子也如筛糠似的抖起来。/p
天庭之中尊卑有序,等级森严,诸天神各司其职互不干涉,他们这些御马监的小杂役们平时说话行事都极为谨慎,生怕一不小心说错话做错事,惹来杀身之祸。/p
谁知千防万防,中秋节喝醉酒的胡言『乱』语还是被天蓬元帅听去了。小小的马夫,卑贱的下人妄想飞黄腾达,爬到主人头上,简直就是大逆不道!这种可怕的念头放在心里都不保险,更何况是大声说出来。/p
“事情已经很清楚了!”天蓬元帅对玉帝作揖道:“陛下!那泼猴定是嫌官职太小,心中不服,反下天去了!”/p
嫦娥再也按耐不住,出列道:“只是一时不见人,元帅怎么就断言他是嫌官职小才反下天去?”/p
“仙子,你仔细想想,那泼猴在下界可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山大王,上天之后只当了个马夫,落差太大,必定会心里失衡,再加上他野『性』难驯,不懂礼法,藐视陛下的恩赐,反下天去也不足为奇啊!”/p
“但是……”/p
“仙子百般维护,莫非是知道他的动向?仙子若是知情,还请不要隐瞒!”/p
面对天蓬元帅的咄咄『逼』问,嫦娥一时之间无法回答,唯有保持缄默。/p
天蓬元帅又转头向大殿外喊道:“把那匹马带上来!”/p
老白是被一个黄巾力士扛上凌霄宝殿的。四蹄刚一挨地,他便“嗤啦”一下,摔成了“大”字型。/p
哪吒返回天庭前,曾劝他留在下界颐养天年,他不肯,还对哪吒说:“我老了,经不起这猴子的折腾,我还是回御马监,做一匹退休享清福的老马。”/p
谁料才回到御马监,刚打了个盹,就被黄巾力士用绳索套了,抓到凌霄宝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