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谁看到这旖旎风光,都会尴尬不已,更何况孙悟空心底对哪吒还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他心烦意『乱』的背过身去,留也不是去也不是。/p
山风拂面,孙悟空脑中一个激灵,暗叫道:“不对!不对!”/p
看他二人此刻的亲密程度,时间应是在驯鹰之后,上天之前,也就是说,眼前所见并非实景,而是幻境。/p
嫦娥仙子曾经说过,他二人有袍泽之宜,同生共死,肝胆相照,如此深厚的情意,岂是随随便便就能破坏的?就算杨戬与天帝不和,不愿为天庭效力,也不至于因上天一事与哪吒决裂,虽然不知道这幻境是何人所为,有何用意,但顺势追查下去,或许能找出白莲的秘密,以及二人反目的原因。/p
打定主意后,孙悟空再次扭头向瀑布看去。/p
二人已经回到岸边,哪吒正枕在杨戬的腿上闭目小憩,脸上犹带着满足的笑意,杨戬则用手指卷起他的一缕发梢,轻轻划他的脸颊。/p
孙悟空耐着『性』子等了一会儿,见他二人仍腻在一起,没有离去的意思,心中不免焦躁起来,目光『乱』瞟之下,瞥见了水中的倒影,不由得到吸一口冷气——杨戬在水中的倒影,竟是一个约莫七八岁上下,银发金瞳的孩童!/p
此刻,他像小大人般抱着哪吒,轻拍他的脊背,似乎在哄他入睡。/p
仿佛感应到什么,孩子突然转过头来,正迎上孙悟空的目光。雪白的脸上不带一丝杂『色』,在柔和的阳光下竟如寒冰般微微透明,更衬得一双美目神采奕奕,不可方物。目光流转间,透出一丝与他的年纪极不相符的妩媚,摄人心魂。/p
果然是这妖孽作祟,『迷』『惑』了哪吒的心智!孙悟空怒火中烧,擎起金箍棒迎头便打。/p
听到裂空之声,那孩童既不反抗也不闪躲,而是惊慌失措坐在原地,眼中泪水直转。/p
说时迟那时快,斜刺里飞出一枚金丸,堪堪撞在金箍之上,震得铁棒偏了几分。棒风呼啸着贴面而过,将水中的倒影击得粉碎,小孩儿扁了扁嘴,“哇”的一声大哭起来,叫道:“阿哥!坏人!”/p
孙悟空提棒转身,猛的去抓银发孩童的衣襟,谁料手指径直穿小孩儿的身体,抓了个空。/p
变故只在瞬息之间,回过神时,银发孩童与哪吒早已不见踪影,只留下一缕银发在阳光下闪闪发光。/p
看清半路搅局之人后,孙悟空气得暴跳如雷:“杨兄为何拦我?”/p
“那小鬼刚学会化形不久,话都说不利索,除非哪吒愿意,否则以他的修为,怎么可能困住哪吒?”杨晋捡起地上的金丸与银『色』发丝,神『色』凝重:“化虚为实,感生万物,大王若真把那小鬼杀了,只怕哪吒就出来不了。”/p
孙悟空收起铁棒,冷笑道:“杨兄果然认得哪吒。”见他沉『吟』不语,不置可否,又道:“既然认识,当初为何不敢承认?”/p
杨晋微微一笑:“杨某认得哪吒,却不认得三太子。”/p
孙悟空回想起在竹林里,自己确实问的是“你可认得哪吒三太子”,不禁有些疑『惑』:“不过是个称谓而已,有何不同?”/p
“自然有。”杨晋不紧不慢的答道:“就好比杨某认得‘美猴王’,却不认得‘弼马温’一样。”/p
孙悟空闻言大怒,龇牙咧嘴道:“老孙现在是齐天大圣!”/p
“弼马温”这三个字是他的死『穴』,谁敢在他面前提起,便是有意羞辱于他。/p
杨晋脚边的黑犬被他身上的杀气一激,登时『毛』发倒竖,狂吠不止。/p
杨晋俯身蹲下,轻抚黑犬的颈项脊背,直至令它恢复平静,这才用孙悟空的话反问道:“不过是个称谓而已,有何不同?”/p
“养马者,乃卑躬屈膝下贱之役,齐天者,乃顶天立地无上之尊。”孙悟空嘴角扬起一抹得意的笑意:“当初玉帝轻贤,不知老孙的厉害,哄老孙做了个马夫,替他养马,老孙不服,反下天去,托塔天王发兵十万降我,被我打得弃甲而逃,玉帝老儿正是怕了老孙,这才请我上天,封我为齐天大圣。齐天大圣这名号,是老孙凭真本事挣来的,如今诸天星君见了老孙,哪个不是笑脸相迎,恭恭敬敬?这便是区别!”/p
“趋利避害,人之常情罢了。”/p
“杨兄的意思是,他们巴结奉承老孙,只是有所图而已?”/p
杨晋把发丝给黑犬嗅了嗅,拍拍它的脊背道:“去罢。”黑犬应声而出,如一道黑『色』电光,霎时间消失得无影无踪。/p
“朋友易得,知己难求,大王心中早有定论,又何必再问?”/p
孙悟空默然。/p
诸天星君虽然与他称兄道弟,却并非出于真心,他们忌惮他的本事,不愿惹祸上身,这才对他客客气气,一旦时局逆转,他们非但不会相助,说不定还会落井下石。/p
得势时趋之若鹜,失利时避之不及,即便是神,亦不能免俗,只不过神仙较之凡人福泽更深,活得更久罢了。/p
偌大的天庭中,能真正令他坦诚相待的,唯有哪吒。/p
想到哪吒,孙悟空又替他感到惋惜。朋友易得,知己难求,三太子这一虚名对他来说,果真那么重要,重要到可以抛弃朋友,抛弃一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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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我回来了!”/p
哪吒兴匆匆跑进屋里,看到坐在案边与母亲说话的李靖,脸上笑容一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