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风簇起天河之水,星星点点洒向人间,有的飘入树丛,有的沉入湖底,还有一些落在『妇』人的鬓角,染出几缕银丝。/p
『妇』人提着灯笼站在山坡上,定定看向远方。尽管岁月早已爬上她的脸庞,却仍然无法掩盖她的美丽。/p
没人知道她从哪来,也没人知道她叫什么,更没人知道她在等谁,她静静立在风中,不喜不悲,不急不躁,即便是跳动的烛火落入她的眼底,也最终化作平静。/p
一只鼯鼠展开翼膜滑下树梢,落在『妇』人脚边,捧起一枚坚果放进嘴里,咔咔咔咔咀嚼起来。/p
它抬头看了『妇』人一眼,又向前跑了两步,捧起另一枚坚果。/p
忽然,它竖起耳朵东张西望,又哧溜一下爬到树上,躲进茂密的树冠里。/p
透过树叶缝隙,它看到了小路尽头女孩儿纤细的身影。/p
“娘!”/p
贞英一口气跑上山坡,扑进『妇』人怀里,环住『妇』人的腰。/p
『妇』人的身子轻轻一晃,再无任何动作,倒是她手里的灯笼化作一团橘『色』光晕,在她们身侧来回摆动。/p
“娘,外面风大,你怎么出来了?”贞英仰起头,焦急的问道。/p
『妇』人没有回答,依旧是一副疏离淡漠的模样。/p
女孩儿牵起『妇』人的手道:“娘,我们回家。”/p
『妇』人从善如流转过身,任由贞英牵着往前走。/p
院里的六月雪已经开花,莹白的花瓣沾满水珠,给炎热的夏日带来一丝清凉。一只蓝『色』小鸟站在花间,用翅膀遮住脑袋。/p
女孩儿伸出食指轻轻戳了戳它的肚子,它『露』出一个惬意的表情,小爪子一翘,倒在了花瓣上。/p
“小懒虫!”女孩儿笑了。她推开房门,朝树下的『妇』人招手,“娘,回屋吧。”/p
『妇』人没有理会,而是看着遥远的星河出神。/p
娘是在想爹爹了吗?还是想三哥了?三哥知不知道我在这里,如果知道了,一定会很生气吧……/p
贞英兀自发了会呆,从屋里拖出一张椅子,推到院子中央,服侍母亲坐下,自己则坐在母亲脚边,将头枕在母亲膝上。/p
泪眼朦胧中,她的思绪又回到了离家的那一天。/p
她不知道自己离开天庭多久了,也不知道何时才能回去,她只知道自己失足滚下山涧时,血红的龙爪花开满了整个山坡,金『色』巨佛从血浪中升起,一直长到天上,猴子哥哥扛着铁棒站在光头和尚身边,纵情大笑。/p
佛光很快便吞没了一切,浑浑噩噩中,她仿佛听到大哥二哥的声音从远处传来,接着就什么都不知道了。/p
醒来后,五行山早已夷为平地,放眼处全是碎石,零星点缀着几株杂草,如同戈壁一般。/p
下凡容易上天难,她找不到登天之路,只能跟着小狐狸四处流浪。/p
为躲避野兽,他们爬到树上过夜,为填饱肚子,他们摘野果、挖野菜,数月下来,她便由娇生惯养的千金小姐变成了衣衫褴褛的小乞丐。还好小狐狸机灵,又是在山林长大,总能找到清洁的水源和酸甜的野果,有时还能猎到几只野兔打打牙祭。/p
凭着此前的记忆,小狐狸把她带到陈塘关中。当时正碰上一年一度的庙会,面对熙熙攘攘的人群,琳琅满目的物件,她总算忘掉了流离之苦,再次恢复孩童应有的好奇与天真。/p
在一家酒肆门前,他们碰到了一个面目和蔼的大婶,大婶给他们买了很多吃食,还有两套崭新的衣裙。/p
这是她第二次穿人间的衣裳,虽然没有母亲做的漂亮,但总算不用脏兮兮的了。/p
好心大婶把他们安置在一家客栈的二楼厢房里,说是要去和客栈老板谈些事情,并叮嘱他们不要『乱』跑。/p
常年的流离颠簸令小丫头身心疲惫,她很快就睡着了。/p
然而掌灯时分,她忽然被小七叫醒,小七一脸严肃的对她说:“快起来,大婶是坏人!”/p
她正睡得『迷』『迷』糊糊,根本没明白小七的意思,便被拖下卧榻,塞进床底。/p
小七把隐身符贴在她的身上,这是她下凡前从哪吒的神兵阁里拿的。小七示意她不要吭声,自己则推开窗户跳了出去。/p
很快,几双大脚闯进屋子,来到卧榻前,其中一双正是那位好心大婶的。/p
她终于清醒了,捂着嘴巴缩在床底,一颗心噗噗噗噗跳个不停。/p
被褥被粗暴的扔到地上,一个脸上带疤的脑袋垂了下来,两只眼睛瞪得滚圆,将床底来回扫了几遍。/p
小丫头全身紧绷,大气也不敢出,生怕那两只眼睛突然蹦到自己身上。/p
忽然,大婶尖叫道:“窗户开着,在那边!”/p
“两个小鬼而已,跑不了多远的,快追!”/p
待众人离开,小丫头总算松了口气,一抹脸才发现,头发早已被汗水浸湿了。/p
小七折返回来,把她带离魔窟。二人逃到山上土地庙里,面对面坐了一夜。/p
“你怎么知道他们是坏人?”/p
“我听到他们说话,说我们细皮嫩肉,一定能卖个好价钱。”/p
灵兽的体质令小七的五感异常明锐,正因如此,他才能在失去父亲庇护的幼年避开丛林猛兽,存活至今。/p
“可她刚才还那么好,给我们买吃的,买新衣裳……”小丫头依旧不愿相信眼前的事实。/p
“我曾见过我的同类被他们养在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