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将军!”木隶大惊失色,抢上前扶住了蓝玉。徐达也吓了一跳,立刻近前察看蓝玉。只见蓝玉脸色苍白,双唇已变绛紫色,牙齿紧紧咬着,胸口一起一伏十分急促,片刻之间已晕倒在椅中。
“来人,速请医人将何大人来此。”
何军医带着药箱赶来查看一番后,脸色凝重,从药箱最里层掏出一个小瓶,倒出颗黑色药丸,欲塞进蓝玉的嘴中,但蓝玉牙关紧闭无法吞咽。他立刻命人取来清水,将药丸化于水中,然后从随身药箱中中取出一个长流银匜,用又长又尖的喙端,从蓝玉的上下牙之间撬开一道缝,将药从银匜另一端入口处倒入,药水通过长流银匜便灌入蓝玉腹中。
不一会,蓝玉喉间便嗬嗬有声,呕出了一小滩黑色污血,脸色渐渐回复正常,但仍未苏醒。
何军医见他情状已缓,松了一口气,便起身对徐达禀告:“将军,这位大人实是中毒所致。”
“中毒?!”木隶与徐达齐声惊呼。木隶疾言厉色道:“何大人,如此大事不可轻率!你可有把握?”蓝玉来时神色正常,进了彰威军却中毒倒地,若有心人刻意渲染,那么徐达怕是如跳进黄河有口也说不清了。
何军医点了点头,肯定道:“千真万确。下官少时曾游历云南,机缘巧合下,在当地见过中毒之人,情况与这位大人完全相同。下官当时多方查问,得知此毒源自云南棍花。那棍花被云南当地人称为含笑半步花,其花本身无毒,晒干后油炸可食,芳香美味。但若浸入水中,其水则剧毒无比。完肤触之无害,有伤口则立时溃烂,食之则即刻毒发,若移动半步,便可取人性命。”
“含笑半步花?”木隶皱起了眉头。蓝玉进得军营,并未四处走动。只来到徐达营中,这毒,只怕便是下在这茶中。他上前端起蓝玉喝剩下的半盏茶,递给何军医,问道:“何大人,这茶中是否可下得花毒?”
何军医摇了摇头。说道:“此花之毒,无色无味,溶于水中更是无从查看,下官也看不出此茶水之中是否有毒。”
“好,你下去吧。且不要声张。”木隶挥了挥手。何军医躬身答应后离开。
木隶与徐达两人对视了一眼,木隶便大声命门口的传令兵去寻一只土狗来。那土狗带到时,狂吠不已,暴躁凶狠。木隶命人将茶水强灌入狗嘴里,一滴不剩。那狗饮茶后,汪汪叫了两声,才跑了一步,便倒地不起。
徐达眼见木隶用狗试出茶中花毒,知蓝玉确系中毒所致。立刻命人将上茶士卒擒来。那士卒得知蓝玉饮下他泡制的藤茶中毒后,吓得面无人色。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咚咚地以头抢地,直喊冤枉。木隶见他将痛哭流涕,似乎并未有假,一时有些拿不定主意。
中军帐中闹得如此大事,徐宁完全不知道。在军中这些日子,徐宁觉得自己是个女子,虽然得徐达同意暂留,但始终与规制不合,还应低调行事。因此能少露面便少露面,活动范围差不多便是浣洗处、伙房、中军营帐三点一线。平日里连马三宝也很少见到她。
昨天木隶告诉她,蓝玉今天要来营中观察军士操练,她便自觉地躲在房中,避免被蓝玉看见,免得惹出不必要的事端。此时,她正无聊地在房中练习女红。
“三宝?”徐宁无意间看见马三宝从窗前经过,立刻叫住了马三宝。马三宝神色恍惚,徐宁连叫了三声,他才听见。徐宁许久未曾见他,今日正巧他经过,便将他拉进房中,笑着说道:“三宝,最近过得如何?”
马三宝敷衍道:“比以前好多了。”
“是吗?和同旗兄弟处得如何?”徐宁知道马三宝以前与其他士卒相处并不融洽,后来经过凤凰山贼匪一役,隔阂渐消,不知现在如何了。
“兄弟们都很照顾我。”马三宝定了定神,笑道:“前些日子,隔壁另一旗的士卒欺负了我们同房的兄弟,我们还一块为他出了气。”
“嗬!很讲义气啊!都知道帮兄弟出头打群架了!有出息!”徐宁拍了拍马三宝的肩膀,笑着赞道。受《还珠格格》影响,她也认为,少年时不打几场架,那简直是不完美的人生。何况还是为兄弟出气。军中士卒之间的斗殴本就寻常,若没出大乱子,一般都不加管束。
“前几天你休沐也没回家?怎么,不想回去看看苏苏?”徐宁又问道。她从曾寿那里得知,马三宝放弃休沐时间,替同室兄弟值守。
马三宝低头不语,一会才有些羞赧地说道:“不休沐便会有值守银钱。”
“我想多赚些银钱,虽然不多,但积攒起来,以后苏苏也可以过得好一些。”他声音很小,觉得颇有些不好意思。“营里好些人也这么做。”他又呐呐地补充道,想掩饰自己的困窘。
他只是一个新兵,平日里除了抢着干些脏活累活,便也只有这个渠道可以赚到些银钱。
可他到底还只是一个十四、五岁的大男孩,也有着这个年龄段男孩子的小小面子,这些小念头,他本不愿意对人说,但相识以来,徐宁待他与苏苏如亲人一般,他很自然地就在徐宁面前说开了。
听到他这些心里话,徐宁登时怔住了。她曾猜测马三宝留营是为了多加训练好跟上别人的步伐,哪知却是这个原因。当日遇见马三宝时的情景霎时又浮现心头,这个面黄肌瘦的男孩,为了给妹妹带三个馒头,宁愿一声不吭地忍受别人拳脚相交。
徐宁的鼻子不禁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