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然是不甘心的,然而若不这样,万一真惹怒了方朝元,他发起疯来波及到甄珠,那更是他不愿看到的。/p
甄珠嘴巴张了张,想要拒绝,然而看着方朝清的话,却又说不出来什么。/p
做出这样的决定,方朝清肯定比她更痛苦。/p
片刻后,方朝清眼里苦涩逝去,又笑着道:“当然,这是不得已之策,他也不一定会从你下手,因此以后你不再来悦心堂,只专心在家作画是最好。”/p
半晌之后,甄珠点点头:“好。”/p
方朝清脸上便『露』出欣慰的笑,如释重负般:“那便这样吧,你以后只专心作画,其余的我和——”他看了眼阿朗,“我和这小兄弟沟通。你若有什么事什么话,便写信让小兄弟给我捎来。”/p
甄珠点头。/p
一旁的阿朗抱着装着画的匣子,睁着漆黑的眼睛,没说话。/p
说过正事,几人出了内室。/p
甄珠却没急着走。/p
“方老板,咱们合作这么久,在你这儿买书有没有折扣啊?”她拉着阿朗站到书架旁,狡黠地对方朝清道,笑地像只狐狸。/p
方朝清笑:“随便挑,不收你的钱。”/p
甄珠笑眼弯弯:“不收钱可不行,那你可就亏死了。”/p
说罢,便拉着阿朗在书架上选书,不一会儿后便选了一堆书,一股脑儿都堆到了柜台上,猛一看足足有几十本,此外她又拿了一堆上好的纸和颜料,直把柜台堆地满满当当。/p
书纸颜料都是不便宜的东西,这些起码也要几十两银子,所以甄珠不要他送。/p
方朝清明白了她意思,笑笑也不再执意说不收钱,只是翻了翻那些书。/p
几十本书里,有几本是给孩童启蒙识字的,有四书五经,还有一些字帖,除此外便是各种游记小说等杂书。/p
五经显然是给阿朗的,杂书应该是她自己打发时间。/p
“这字帖——你要临摹练字?”他问道。/p
甄珠摇摇头,又点点头:“给阿朗买的,不过——我也可以用吧,你不是要我练字吗?”/p
方朝清摇头:“你要练字的话,这些给蒙童练字的字帖便不适合了。”说罢,转身去了内室,回来时手里拿了好些字帖,“你的字基础已具,但风骨未成,接下来应该临摹大家之作,领会融合后再思贯通创新,这些都是我收藏的字帖,你先选一些临着。”/p
甄珠好奇地翻了,见有些字帖很熟悉,比如颜贴柳贴之类的大家之作,还有一些不熟悉的,应该是这个时空特有的。/p
翻到最后一本,她眼前忽然一亮。/p
这字帖她从未见过,但见笔画瘦劲,结体舒张,用笔潇洒肆意,虽不如颜柳等大家老道熟稔,却有股遮不住的肆意少年气透纸而出,叫人看了便觉得生机勃勃,畅快难言,非是草书,却颇有狂草风范,灵『性』『逼』人。/p
最重要的,是很对甄珠的胃口。/p
她翻回扉页,想看是哪位大家,却发现扉页上只写了帖名“登临贴”三字,并无书者姓名。/p
她扬起字帖,好奇地问:“这是哪位名家所书?怎么没名字?”/p
方朝清脸『色』有些古怪:“你……怎么选了这本?”/p
甄珠瞪眼:“我喜欢呀!”/p
方朝清失笑,摇了摇头,低声道:“这是我的。”/p
“嗯?”甄珠以为没听清。/p
方朝清微笑,微微提高声音:“这是我往日所书旧贴。”/p
只看了一眼,他便将目光避开,让店里伙计招呼她,自己低头看书。/p
虽略有些不同于市井女子,却也没什么起眼的。/p
他很快便沉浸于书中,期间听到那女子跟伙计说话,声音温温柔柔的,只腔调有些怪,似乎有些京城口音,却又不尽相同,却奇异地挺好听,跟春天抽出的嫩柳条似的,清清爽爽,柔柔细细。/p
他没抬头,继续看书。/p
然后,便听到伙计说话,有些狗眼看人低的意思,他这才皱着眉看过去,恰恰又与那女子的目光对上。/p
他依旧很快移开了目光。/p
便是要教伙计规矩,也得等没外人在时。/p
直到听得旁边有轻微的脚步声,一抬头,便见那女子已经走到柜台不远处,那放着几幅春宫图的位置。/p
春宫图这东西,说是上不得台面,但偏偏世人又爱它,不仅有钱的王孙公子达官显贵爱用它助闺房之乐,便是普通百姓,在新人成婚前,其父母往往也会在女子的陪嫁中放一份春宫图,以教导女子晓事。此外春宫图又叫避火图,便是因为有认为房梁上贴春宫图,能令火神因害羞而退避,以免除房屋走水之患的。/p
用途这样广泛,春宫图的销路便很不错,利润也较一般书画丰厚。方朝清不是什么道学先生,自然不会跟银子过不去,因此悦心堂也有春宫图卖,只是与所有书画铺子一般,春宫图没有大剌剌摆出来卖的,便是不收进内室,也得用红带子系着,好让客人区分。/p
这女子却显然是不知道其中的门道。/p
方朝清放下书,上前拦住:/p
“姑娘,这个不适合您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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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珠愣了下:“这画很贵重?”/p
方朝清摇头:“也不算贵重,只是……实在不太适合姑娘家看。”他看了看甄珠的头发。/p
虽然看上去二十多岁了,但她的头发还是姑娘的样式,这便说明她还未婚,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