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珠怎么也没想到来人会是他。/p
唇红齿白, 眼如猫瞳,一身银红锦衣鲜亮到刺目, 不是那自称“阿圆”的纨绔公子是谁?/p
目光瞄到他身后, 便看到那日邙山上见过的婢女和小厮,婢女小厮后面, 则是一干抬着木箱的壮汉。/p
而他,则在看到她的一瞬间, 看着她的一身打扮,先『露』出一个嫌弃的表情,旋即强忍着嫌弃,反而扬起爪子,猫儿眼弯成月牙, 人畜无害地道:“嗨,美人,又见面了。”/p
他是来谢恩的。/p
说话间,他便指挥着那几个壮汉,鱼贯着把那一堆箱子全搬进了小院。/p
原本东西都被箱子装着, 外面也看不出什么来, 搬进了院子后, 那些壮汉便将那些箱子通通打开,一瞬间, 仿佛有灿灿的金光从箱子里透出, 瞬间便耀花了人眼。/p
材质上好的绫罗绸缎, 裁剪熨好的各『色』成衣, 珠光宝气的钗环簪珠……那一堆第的箱子里,最多便是这些东西,除此之外还有一些杂项,有摆设有用具,其中一座一尺高的红珊瑚通红如火,一看便知价格不菲,其他杂项看着不起眼,却也俱是精巧上等的东西,总之就没一个便宜的。/p
足足十来个大木箱,里面俱是这样的物什,甄珠虽还不太清楚古代奢侈品的物价,却也估『摸』着这些东西的总价怎么也得上千两了。/p
这谢礼不可谓不丰厚。/p
而纨绔的话也证实了她的猜测。/p
“这可都是我特地叫人从京城运来的,每一个都是上好的,有些更是有钱也弄不来。”他双手背在身后,得意洋洋地介绍着,那表情,再衬着那鲜亮的锦衣,活像只开屏的花孔雀,炫耀着漂亮的尾羽以博得母孔雀的欢心。/p
然而,甄珠没看他那『骚』包模样,也不关心那些东西怎样珍贵难得。/p
她拧着眉问:“你怎么知道我住这里?”/p
他笑:“你当小爷是谁?”他手指轻弹,话声里的倨傲掩都掩不住,“就这区区洛城,小爷想找个人还不容易?”/p
甄珠一愣,旋即明白。/p
种种迹象早已表明,他的出身绝对非富即贵,而对他这种身份而言,知道她长什么样子,知道她在洛城,再加上还有何山那个线索,想要找到她,似乎的确没什么难度。/p
可是明白归明白,她可不喜欢被人这么『摸』上门来,哪怕他打着报恩的旗号。/p
看着那一箱箱价值不菲的“谢礼”,她道:“不是说过,我救你一次,你也救了我一次,两下相抵,谁也不欠谁了?这些东西你拿走,我不要。”/p
话声一落,便见他那猫儿一样的眼珠顿时瞪地大大的。/p
“这怎么能相抵了?这是两码事儿好不好?救你不过是顺手,说两句话罢了,算什么报恩?小爷的谢恩会那么磕碜?那岂不是显得小爷的命很不值钱?”/p
最后又以不容拒绝的口吻道:“小爷我有恩必报,你不让我谢恩,就是看不起我!”/p
甄珠呵呵,有心想回他一句“我就是看不起你”,想想又觉得那样自己岂不是跟他一般幼稚,便闭嘴不言。/p
眼角余光瞥见阿朗从厨房里出来,她想起一茬,扭头对对那纨绔道:“你非要谢恩的话,也不该谢我,而是要谢阿朗。”/p
那日虽然是她和阿朗一起“救”了他,但严格来说出力的完全是阿朗,她不过是作为同伴被他当做恩人罢了,他真要谢,也该谢阿朗,而不是她。可他送来的那些东西,各种穿用,分明都是女子用的东西,似乎根本就没想到还有阿朗这茬。/p
果然,听到甄珠这样说,他顿时一愣,扭头看了看阿朗,脸上『露』出“怎么还有这么个人”的表情。/p
果然是真忘了阿朗了。/p
虽然如此,他却没半点尴尬,又挥了挥爪子,仿佛自己没忘记人家似的,笑眯眯地道:“哎呀,他自然也是要谢的,明儿我就叫人给他送谢礼,嗯……他一个『毛』孩子也用不着衣裳首饰,就直接给谢银吧,一千两够不够?”出手倒是大方地很。/p
阿朗已经走了过来,一眼就认出眼前这锦衣灿灿的翩翩公子,正是那日邙山上那纨绔,登时皱着眉头,握紧拳头强忍着不去打他,脸上难掩嫌弃地道:“我不用你谢。”/p
而一听阿朗这样说,那纨绔立刻无辜地摆了摆手,对甄珠道:“你看,他不要我谢。”/p
甄珠点头:“嗯,我也不要你谢,把你的东西拿走吧。”/p
他的眼瞬间瞪大了,圆如满月。/p
“喂,你知不知道这些东西值多少银子?就这个——”他指着那株通红如火的红珊瑚树,“就值三百两了,这总共的加起来,可有四五千两呢!”/p
这话一出,那几个抬箱子的壮汉顿时倒抽一股冷气,看着那些箱子的眼神变得火热无比。/p
在这二十两银子便够普通五口之家过一年的年景,四五千两,这是绝大多数人想都不敢想的数目,有了这些钱,下半辈子什么都不干也能好吃好喝地过完一辈子,还能给儿孙剩下许多。/p
果然是顶级的纨绔,随意一出手就是这么吓人。/p
甄珠想着自个儿床底下卖画得来的银子,似乎也才两千多两不到三千两,顿时有股把谢礼留下的冲动,不过也只是想想罢了,转瞬便摇摇头。/p
“多谢了,还是请把东西拿走,我既说过不相欠,便是真的不相欠。”/p
阿圆瞪她,似乎无法理解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