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朗竭力稳住身形,抱起双拳:“大人!”/p
男人哈哈大笑起来。/p
又在阿朗肩头拍了一记:“好小子,当初看你那打人的架势跟眼神,我就知道你是个好苗子!这世道,对别人狠不算狠,对自个儿狠才是真的狠,你小子够狠,我喜欢!”/p
阿朗又被他拍地一晃,眼里却放出亮晶晶的光来。/p
“大人——”他张口,心里有说不出的欢喜和感激。/p
男人摆摆手:“别,可别跟个娘们儿似的叽叽歪歪,事儿是用来做的,不是用来说的。”/p
“你要真感激我,就好好养伤,往后多吃多练,把身板儿练好了,你这身板儿还是太弱了,我太师府可不收弱鸡崽儿。”他打量着阿朗还躺着的身躯,目光里有满意也有嫌弃。/p
时间过去半年,阿朗的身子便像抽条柳树似的,比离开洛城时又猛然拔高一大截,已经不比大部分成年男子矮了,鉴于他如今顶多十五六岁的年纪,往后肯定还能长得更高。/p
然而因为身高窜地太快,之前初到京城四处辗转吃地也不好,身上的肉便没跟着骨头一起长起来,这会儿看着便高高瘦瘦地浑身没一点儿肌肉,大风吹过来都能从中间吹断似的。/p
被男人嫌弃也是理所当然的了。/p
阿朗用力点头:“是,大人!”/p
男人便又笑起来,这次却是拍了拍他『毛』茸茸的脑袋,宽阔的大掌几乎将他的整个头顶覆盖。/p
“好小子,好好干,跟着我计都,你要功成名就,我就给你功成名就,你要良宅美人,我就给你良宅美人!”/p
说罢这话,男人——也即是计都,或者说计太师很快走了,对于他来说,亲自来看一个如今于他而言还什么用都没有的『毛』头小子,已经是莫大的看重和恩宠。/p
身为太师,哪怕是不怎么正经的太师,他也是有很多事要忙的。/p
计都走后,周先生看着阿朗,笑着道。/p
“也不知道你小子走了什么运,大当家的竟然这么看重你。”/p
阿朗不说话,眼睛却闪亮亮的,耳边犹在回响着方才计都的话。/p
“你要功成名就,我就给你功成名就,你要良宅美人,我就给你良宅美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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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珠接到阿朗的第三封信,便是他的脚踝接受手术后的一个月后写的。/p
那时,他已经能够两脚着地走路,而那只原本跛了的脚,赫然已经看不出丝毫跛的迹象,周先生说,等伤处的骨头完全愈合,他便能像常人一样,走路不再跛,脚踝也能正常使力。/p
这封信走了官驿的通道寄出,又加上太师府的印章,因此虽然比前两封晚寄了一个多月,最后却竟然同时到达了甄珠手中。/p
甄珠对什么贵人什么太师不感兴趣,但阿朗的脚竟然还能治好,这个消息却叫她不得不高兴。/p
当即,白日里在悦心堂所受的那一丁点儿算不上郁闷的郁闷,顿时更消散的无影无踪了。/p
第二日,甄珠便给府里下人们每人发了一百文的红包,连萍儿都没落下,顿时便叫整个宅子都立时喜气洋洋起来。/p
甄珠坐在蔷薇架下的矮塌上,榻前摆了矮几,几上摆着一壶黄酒,一口瓷杯。/p
小口啜饮着温热绵柔的黄酒,看着欢喜的下人们,她嘴角也勾出笑来,看得小丫头萍儿都两眼一呆。/p
直到萍儿蹬蹬蹬跑出去,又蹬蹬蹬跑回来,噘着嘴道:“小姐,那个公子又来啦!”/p
那个公子,自然是方公子。/p
方朝元,阿圆。/p
甄珠放下了酒杯。/p
昨夜他等到夜深,今日一早便来了,她都没有让人给他开门,中午时他走了,谁知现在又来。/p
是不等到她见他不罢休么?/p
她摇摇头,叹了口气,对萍儿道:“叫他进来吧。”/p
也好,总要说清楚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