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走到大门口才停了一下。 寒风卷着碎雪从她的周身吹过,吹得衣角不断飘起,更显得整个人单薄如纸,好像随时都会被风吹走一般。 而那双明亮的眼睛,再看向宇文晔的时候,却坚定得一成不变。 “二哥!” 是商如意。 只见她穿着一身单薄的长衫,大概是赶得太急,来不及穿戴,只裹了一件厚厚的风氅,却还是冻得她鼻头有些发红,开口只说了两个字,就能听出她鼻塞语滞,整个人都透着一点憔悴之色。 宇文晔的眉头立刻皱了起来。 眼看着她迈过门槛,慢慢的下了台阶,一直走到了他的身边仰头看向他,宇文晔的气息乱了几次,又窒了几次,终于沉沉的出了一口气,然后低头看向她,目光冰冷:“你怎么出来了?” “我——” 商如意迟疑了一下,显然是看到了他脸上冷漠的神情和眉宇间刻意的疏离,立刻感到了一点不安。 说起来,她的确没有非来不可的理由。 他们之间,似乎也没有什么依依惜别的情分。 可她,还是想来送他。 想到这里,她定了定神,笑道:“我,来送送你。” “……” “你们现在,就要出发了,是吗?” “嗯。” “那你,什么时候能回来?” 几个裨将大概也不是第一次见到有女眷前来送行的时候,说些儿女情长,甚至对战事全然不解,莫名其妙的话,几个人对视一眼,熟视无睹的策马往旁边走开了一些。 宇文晔低垂的眼睫一动不动,像是在这样寒冷的天气里也被凝结,目光也凝滞不动,定定的看着商如意:“你不该问这种话。” “……” 商如意一怔,再一想,回过神来。 她忍不住笑着低下头去。 是啊,如果今天,是她陪着别的女子前来为出征的夫婿送行,如果别人问这个问题,她都会开口劝解宽慰——战争之事,除了真到结束的那一天,那一刻,谁都猜不到会如何结束,在什么时候结束,怎么轮到自己,就忘乎所以,反倒问起这种“笨”问题来了? 可是,再一想自己能问什么,想知道什么,却还是这个问题的答案。 她又抬起头来看向宇文晔:“我——” “这种事,不由人。” 这一次,不等她再开口,宇文晔已经淡淡的开了口。 说完,他又看着商如意憔悴的脸庞,平静的说道:“你还是回去休息吧。昨天——你的身体,还很虚弱。” 提起“昨天”,商如意只感到一阵寒意从脚底升起,顿时蔓延到了她全身,而她的双手不由自主的伸向宇文晔的双手,与他一起紧握住了冰冷僵硬的缰绳,宇文晔眉头一蹙,低头看向她。 只见商如意一双眼睛亮得出奇,紧紧的盯着他,那眼中的神情却好像纠结得像有两种不同的思绪在她的身体里挣扎厮打一般,她轻声道:“你会赢吗?” “……” 宇文晔的眉心蹙了起来。 其实,商如意也知道自己这话,问得比刚刚那个问题更可笑。 这,更不由人。 古往今来,谁敢称“常胜”?更何况一个笃定的“赢”字?她在这个时候问这个问题,的确可笑。 但宇文晔不但没有笑她,甚至没有像刚刚那样回应她,只是微微蹙眉,用一种探究的目光看着她。 她,不该在这个时候问这个问题。 她,也不该是问出这种问题的人。 沉默半晌,宇文晔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第196章 “笨”问题
一整夜都被暖融融的气息包围着,这让商如意比往常任何一个夜晚都睡得舒适,也安心,也正因如此,当这种暖融融的气息逐渐散去的时候,她还有些流连得舍不得醒来。 直到周遭越来越多响动,她才终于从深沉的梦境中醒过来。 睁开眼,已经是一室通明。 商如意眨了眨眼睛,还没动,却先回想起了自己昨夜失去神智前的一刻—— 她好像,在被宇文晔质问? 至于是质问什么,现在已经不记得了,唯一清晰的记忆却是在昏睡过去之后,他凑到自己面前时,那张似笑非笑的脸,还有那股熟悉的,令人安心的气息,仿佛直到此刻,也还萦绕在周围。 商如意忍不住有些脸红,再低头一看,才发现她的怀中,竟然抱着一件衣裳! 正是宇文晔的衣裳! 难道这一夜,那暖融融的,熟悉的气息,就是从这件衣裳上散发出来的? 只这么一想,她更有些脸红耳热,下意识的将那衣裳丢开到一边,再抬头看向周围,屋子里安静得亦如梦中,也只有她一人,连宇文晔的卧榻上,此刻也是空无一人的。 其他人,都去哪儿了? 想到这里,她下意识的想要起身,可才刚一动,才感觉到身上软绵绵的,只能轻声道:“来人!” 话音一落,图舍儿立刻推门进来了。 她一看到商如意醒来,立刻欢喜的走上前来:“小姐,你总算醒了?” “我——我怎么了?” “你不记得了?” “啊?” 商如意蹙着眉头,借着她的手慢慢坐起来靠在床头,再一想,这才勉强回想起来,昨天她被江皇后传入宫中,经历了那些事情,好不容易出宫,总算在宣仁门见到了宇文晔,然后她好像—— 好像在他面前哭了! 一想到这里,商如意的头顿时嗡了一声。 她怎么会在他面前哭的? 原本就刚刚从昏睡中醒来,这个时候脑子又一次混沌起来,但其实,就算回到昨天,更清醒的时候,她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在他的面前流泪,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