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立刻惊喜的站起身来:“你们回——”
又一次,话没说完就停下了,但这一次不是被什么打断,而是她一眼就看到,宇文晔不仅带着周身被夜露润湿的冷气,还有一股清晰得仿佛能直接侵袭到人身上的煞气,而且,他的嘴角,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好像有些隐隐的发红。
而更让商如意惊讶的是,跟在他身后的沈无峥下巴和颧骨上也有一点淤青,一只手还扶着一边的胳膊,似乎是脱臼了之后又重新装回去,还有些不自然。
两个人的身上也都沾了不少泥土草屑,显然是跟人动过手。
商如意立刻紧张了起来,紧盯着他们两:“你们,你们出什么事了?是遇到敌人了吗?”
宇文晔看了她一眼,似乎想要说什么,却最终欲言又止,倒是沈无峥立刻温柔的说道:“没事,只是一点小伤。”
商如意急了——这怎么是小事?
之前她就不放心让身为秦王的宇文晔亲自去探听消息,之后又跟了一个沈无峥过去,这一晚她都心惊胆战,哪怕对着前来关心自己的善童儿一直微笑着,但只有她自己知道,这一夜她的心都放在火上烤着;如今,人虽然平安回来了,可身上却带着伤,她又怎么能够不过问呢?
可看着沈无峥,眉心都竖起了悬针纹,却还对着她温柔微笑的样子,就知道,他肯定是不会告诉她的。
更何况,这位兄长看似温柔,心性却比谁都坚定,他打定主意的是,是不会改变的。
于是,商如意转头看向一旁的人。
宇文晔,他本就是个面色冷峻,不轻易表现喜怒的人,而这一刻,虽然脸上也没有明显的表情,可他薄唇紧抿,哪怕没有蹙眉怒容,也已经给人一种强大的压迫感,更何况,他周身那伴着夜露湿冷而散发出的煞气,更是令商如意呼吸都窒住。
这一下,仿佛连开口的余地都没有了。
但,她没想到的是,这个时候反倒是宇文晔开口,虽然声音仍旧是冷冷的,却是对着她,平静的说道:“只是遇到了几个小贼,解决了就没事了。”
“……!”
商如意一时呆住,睁大眼睛看着他。
这,似乎是这些天,他唯一一次,主动的跟自己说话。
她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可耳边响起的,又分明是他低沉的,带着几分疲惫的沙哑感的声音。商如意的喉咙梗了梗,半晌,才轻声道:“哦。”
沈无峥不动声色的看了宇文晔一眼。
而宇文晔已经走到主位上,目光灼灼的盯着那张舆图,然后沉声道:“聂冲——,你们,都下去吧,我们还要再商议明天出兵的事。对了,传令下去,卯时集合出兵,不得有误。”
他口中说聂冲,自然也就包括了不该在这里的商如意,和一直小心翼翼,大气都不敢出的善童儿。
聂冲立刻道:“是。”
说完便转身往外走,只是走到门口掀开帐子的时候,又回头看了商如意一眼,果然,商如意也听出了宇文晔的弦外之音,只看了看他的背影,又看了看沈无峥的肩膀,便不再多说什么,只招呼了善童儿,三个人走出了中军大帐。
就在他们走出大帐的一瞬间,一阵冷风突然吹来。
商如意本就有些心神不宁,这个时候直接被吹得摇晃了一下,可风中的寒意却让她有些混乱的思绪一下子冷静了下来,她蓦地像是想到了什么,眼睛一亮,再回头看了一眼中军帐内宇文晔有些僵直的背影,和沈无峥的肩膀,随着帐子落下,光线也一下子变暗,而她原本还有些惘然的脸色,这个时候也慢慢的沉了下来。
聂冲对着她行了个礼,便匆匆的下去传令了。
商如意一动不动的站在帐外,冷风呼啸,却没有再吹动她纤细的身子,只见她默默的开阖唇瓣,似乎说了什么。
已经走出老远的聂冲,脚步微微一沉。
而站在她身边的善童儿诧异的睁大眼睛看着她,问道:“如意姐姐——哦不,王妃,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到啊?”
商如意微笑着道:“我没说什么啊。你快回去休息了吧。”
“哦,那我回去了。”
说完,善童儿便也往休息的营帐走去,而商如意看了看他和聂冲的背影,一言不发,也回了自己的营帐。
只是,回去之后,她仍然没有入睡,而是一个人坐在矮桌边,盯着桌上闪耀的烛火,眼神冷冷的,也静静的,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过了大概一盏茶的功夫,一个脚步声走到门口,停了下来。
然后,响起了聂冲很轻,又很低的声音——
“王妃?”
商如意立刻抬起头来,一双眼睛比眼前闪烁的烛火还亮,沉声道:“进来。”
话音刚落,聂冲就掀开帐子走了进来。
他的神色有些犹豫,也有些恍惚,仿佛知道自己不该来——事实上,他本来也不该在这样的深夜,来到秦王妃的营帐里,可是,刚刚商如意几乎无声的在中军帐前说的话,就说给他听的,他没办法装作没听见。
于是,走到商如意的面前,俯身便要叩拜:“拜见——”
“不用多礼了。”
商如意淡淡的一抬手,阻止了他行礼,简单的说道:“你在我帐中停留太久也不好。”
聂冲看了她一眼,默默的低下头去。
商如意仍旧坐在矮桌后没有动,目光虽然是透过烛火看过来,但眼神却冷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