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身为王妃,随军出征,没有依仗庇护苟安姑息,而是持兵上阵,手刃敌使,此气节操守,比妇好昭平何如?”
“……”
“还是说,虞大人认为随军出征,是只要跟着去,跟着回,就行了?”
这一番话,说得虞明月脸色沉了下来。
如果说沈无峥刚刚的话都是在维护商如意,那么最后这一句,就明显已经转守为攻,一句话,将她在此战中的“无能”摆到了台面上。
要知道,今天这场夜宴,是庆功宴!
随军出征的两个女子,贵为秦王妃的商如意,功劳已经由他们明明白白的说出来了,可她自己,却一个字的功劳都没有。
事实上,虞明月并非没有打算献策,只是,在她献策之前,绿绡已经送来了那套军衣,让宇文愆想出了计策引西突厥援军和王绍及的兵马自相残杀,这件事也就脱离了她的掌控,之后的一切,她的所知也几乎起不了任何作用;而她本人,来到这个世间的时间虽然不短,但只适应这个世间,决定跟随宇文愆,改变命运,并且学习了一些基本的宫廷礼仪和骑马之外,就已经花费了一年多的时间,她实在没有更多的能力去参与到男人们的战场上。
却没想到,被沈无峥抓住这一点,反唇相讥!
虞明月脸色一阵红一阵白。
果然,听到沈无峥最后一句话,周围那些大臣们看她的眼神也变了。
连原本神情凝重,甚至透出一丝怒意的宇文渊,他听了这些话,再看向虞明月的时候,眼神也开始闪烁起来,似乎在重新思考一些问题。
虞明月顿时有些慌了:“我——”
但这一次,打断她的话的,是商如意。
她站起身来,看着已经有些语塞的对方,又看了看缩着脖子,显然已经没胆子,更没那个脑子参与到这场争论中的宇文呈,最后,她转身对着宇文渊,拱手道:“父皇,儿臣有话要说!”
她这样朗声高喝,连宇文渊的精神都是一凛。
对于刚刚他们所说的事,宇文渊虽然震惊,却并不如虞明月事先预想的生气、愤怒,或者鄙夷这个儿媳,看向商如意的时候,他的眼神反倒亮了一下,然后温和的一抬手:“你说。”
“谢父皇。”
从他的口吻中得到了某种暗示,商如意的腰背挺得更直了一些,转头对着虞明月,淡淡笑道:“虞大人,三弟,我不知道你们为什么会在此刻,在陛下和群臣面前提起这件事,或许你认为,以王妃之尊行舞女之事,是为不耻。”
虞明月看着她,但这个时候,已经不敢轻易开口。
刚刚,她被宇文晔和沈无峥轮番驳斥,思绪已经完全乱了,现在就算商如意所说的话是正中她下怀,她也不敢轻易的接话,因为显然商如意的后面还有话要说。
果然,商如意见她无言,便接着说道:“但我可从不认为我身为秦王妃,前去为突厥人献舞是耻辱,因为我的目的不是献媚,取悦对方,而是为了刺杀对方的特使,为了给太原之战争取得胜的机会!”
“……”
“我相信,如果这件事太子能做,秦王能做,甚至齐王能做,父皇都不会吝惜,让他们兄弟去刺杀突厥特使,以夺回龙兴之地。”
说着,她转头看向宇文渊。
而宇文渊也适时地点了点头,这一次太原之战派出两个儿子,还有小儿子是原本就镇守太原的,他的确并不吝惜这一点,更认为身为他的儿子,就应该去直面危险。
于是道:“当然。”
商如意道:“如意身为秦王妃,儿臣心中也有此担当。”
宇文渊道:“好!”
商如意接着道:“如果可以以最小的代价夺取太原之战的胜利,父皇应该更不会吝惜用计。比如这一次太原之战,从出潼关开始,秦王和太子殿下就分别用了瞒天过海,李代桃僵,隔岸观火,以逸待劳,调虎离山……”
她一连串的说出了数个计策名,宇文渊听得连连点头,道:“这是三十六计,军中将帅非熟读不可。好,很好!”
商如意扬声道:“还有,美人计!”
这三个字,令在场众人又是一惊。
但不等众人有什么反应,商如意转过头去看着虞明月,道:“虞大人,之前的那些计策,太子殿下用过,秦王也用过,两路人将帅士兵也都用了。你怎么没有说他们失了名节,却偏偏认为美人计,就是名节有失?”
“……”
“若为国尽忠上阵杀敌就是失节,那天下还有谁,敢与敌对战?”
“……”
“若真如此,他日国家有难,天下的女子是不是也可以为了守这个‘名节’,弃家国不顾,任社稷荒乱?”
大殿上,响起了几个闷闷的声音:“说得好!”
商如意的话,虽然步步紧逼,却并没有真的震慑到虞明月,反倒是那不知从何处发出,又是何人发出的几声低喝,如同晴天霹雳一般在她的头顶炸响,她整个人像是突然神魂离散一般,失去了反应,木然的望着周遭的一切。
口中喃喃道:“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这里不是封建……吗?”
不过,她的喃喃自语并没有人听见。
而商如意则扬起下巴,傲然道:“虞大人,不知道伱这一次出潼关做了什么,但随军出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