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云低垂双眸,避开他那灼灼的目光,沉声道:“有些事情或许可以从头再来,可是有些事情却是一旦发生,就再也没有回旋的余地了。
“就如我与郡主之间的事情。当初在断头悬崖上,当浣玉决绝地下令对着我与练南春万箭齐发的时候,就注定一切都不可能再回头了……
“伤害已然造成,即使再如何的补救,都不可能回到以前了;就如她,被浣玉逼着跳下了悬崖,还可能再活过来吗?……”
说到最后,他湿雾雾的眸子里氤氲着细碎的波光,他的嘴唇亦在极力压抑着抖。
听着凌云那如泣如诉的话语,无数复杂的情感在晋陵王爷眸间反复涌动着,心意被退回的落寞,面对尴尬场景的无措……
“这么说,凌云,你是铁了心与浣玉分开,再也没有回旋的余地了?……”
凌云忽然撩起衣衫,普通一下跪倒在地,浊声道:“凌云忤逆王爷心意,辜负王爷一片关爱之情,还请王爷责罚!……”
望着凌云那泫然欲泣的样子,晋陵王爷心里不由得一阵酸楚,“其实说来说去,这终究是你与浣玉之间的恩怨纠葛,最终还是需要你们两个去直面与解决,本王也实在是无法再干涉什么了——
“凌云,你是个聪明人,究竟该何去何从,你心里应该有数。总之,你好自为之罢。”
说罢,他长叹一声,径自拂袖而去……
九月初六,对吕秋月来说是个灾难的日子,这一日她将嫁给丁继英,永远成为丁家的媳妇。
而她出嫁之前终于没有再与江春见上一面,原因有二:
一是吕府中的人对她看的太严,时时处处跟踪着她,怕她想不开,会做出什么傻事。
二是她也不愿意再去见他。命中既已注定永远的分离,再见面也只能是徒增彼此的伤心痛苦罢了,此时伤痕累累、身心俱疲的她,已经再也经受不住任何的打击与重创了。
按照惯例,姑娘上花轿之前总要向父母谢过养育之恩、洒泪而别的,而此时的吕秋月却一滴眼泪也没有。ν
她面无表情地从父母身边走过,一句话也没说;上花轿前,她甚至连头也没有回一下。
丁府的人欢天喜地,吹吹打打抬着新娘子走了。
吕文正望着女儿远去的背影,复杂与痛苦吞噬着他的心,他长叹一声,转身而去。
吕夫人心痛如绞,她竭力压抑着不使自己哭出声来。尽管如此,她已是泪流满面了。
吕秋月婚后的第三天,吕文正让人把江春带来道:“你走吧!永远离开这个地方,不要让我再见到你。”
江春木然道:“不,要走,我也要与秋月一起走。”
吕文正长叹一声,吩咐徐直,“徐先生,为他摆酒践行。”
在吕府的一所庭院里,徐直为江春设好了一桌酒席,与他道别。
从徐直的口中,江春知道了吕秋月嫁入丁府之事,只觉得浑身冰凉,像是掉进了一个冰窟窿。他脸色煞白,呆呆地半晌无言。
徐直默默地举起杯道:“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来,江兄弟,干了这一杯!”
江春木然接过酒杯,一饮而尽。
江春出了吕府,漫无目的地往前走着,不觉已出了京城。时值初秋,秋风飒飒,草木萧萧,几片落叶在风中萧索,满目的荒凉冷落。
江春仰起脸,面对晦暗的天空,不由涔然泪下:“为什么,为什么要嫁给他,你曾经说过要同我生死与共、白头偕老的,可你为什么会背叛了当初的誓言?——秋月,你这样做,对得起我么?……”
身后传来脚步声。江春心里一颤,不由愣怔地回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