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正海为报血海深仇,出其不意重伤了何禹廷。
众人得知何禹廷遇刺之事,立即陷入一片惶恐之中。
见京城名医刘六先生终于从何禹廷房中走出来了,常青公主急忙迎上前,紧张地问道:“先生,他怎么样?”
刘六先生重重叹了口气,“侯爷伤在要害部位,虽然偏离心脏几分,但是救治的难度依然很大;且失血过多,只恐怕是凶多吉少啊!……唉,老朽才疏学浅,无力回天,诸位还是另请高明吧!”
常青公主脸色惨白,身躯摇摇欲坠。
何成麒一把抓住刘六先生的手,急得话都说不利索了,“先生,您……您是京城名医,您医术高明,我知道您一定能救我父亲的,一定能,是不是?……”ν
刘六先生脸色晦暗,哑着嗓子缓缓道:“老朽惭愧,恐怕要辜负诸位的期望了……”
说着冲众人无力地拱了拱手,然后艰难地转过身,脚步虚浮地走了出去,足下显得有些踉跄。
众人愣愣地呆在原地,眼神里透着说不出的痛楚与绝望之色,面面相觑着,有些不知所措。
于氏忽然嚎啕大哭起来,“侯爷,您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让妾可怎么活啊?……侯爷……”
常青公主只觉眼前发黑,身子软塌塌地瘫倒下去,多亏了身边的凌云手疾眼快,一把扶住了她,连连呼唤着:“母亲!母亲!……”
堂前一片慌乱。
侯爷府后花园中,鸟儿在枝头叽叽喳喳地聒噪着,让人心里更是平添了无尽的郁闷与烦躁。
凌云独自坐在后花园的石凳上,默默望着面前那片萧索的秋意,只觉心烦意乱。
母亲常青公主并无大碍,请大夫过来看了一下,无非是急火攻心、心理难以承受所致;因为只是一时昏厥,所以休息一下就会好的。
可是父亲何禹廷呢?
虽然当时面对杜正海时,他曾痛心疾首地说:“每个人都要为自己做过的错事付出代价,这也是他自作自受……”
可是就算何禹廷当初做得如何过份,毕竟他也是自己的亲生父亲啊!眼睁睁瞅着这个与自己有着至亲血缘关系的人身受重伤、命在旦夕,他怎么能不心神大乱呢?
而且父亲遭此重创,很大一部分是因为他的缘故;归根究底,还是自己的虑事不周、识人不明害了他!
本来么,何禹廷与杜正海之间那段刻骨铭心的仇恨是永远都化解不了的——可是当时的自己为什么就没有想到这一点呢?
是因为情势太过复杂、千头万绪,自己考虑事情百密一疏吗?是因为侄儿何天赐身陷敌手、自己关心则乱、救人心切而脑子一时短路吗?还是因为……
他不敢想像,如果父亲真的有个什么三长两短,自己又将情何以堪?
此时的他,愧疚的情绪就像一股涌上心头的洪流,让他难以控制,难以摆脱;几乎要兜头盖顶地将他整个人覆灭……
身后忽然传来一阵细碎的脚步声。
回头,只见父亲的妾室于氏慢慢走了过来,满脸的怨恨之色。
凌云起身,礼节性地向她拱拱手,叫了一声:“姨娘。”
于氏乜斜着眸子瞥了他一眼,故意拖长了音调道:“我现在该怎么称呼你哦,郡马爷,凌统领,还是大公子啊?”
凌云微微颦了颦剑眉,没有说话。
于氏轻蔑地勾着嘴角笑了笑,眼神里像是裹着刀子,语气更是丝毫不善,“这么多年了,你在外面过得不是挺好的么,现在又回来做什么?侯爷府大公子的位置对你来说,真的那么重要吗?”ъitv
凌云嘴角轻扬,克制又隐忍,嗓音冷淡道:“姨娘,请您说话口下留德。”
于氏尖叫起来:“口下留德?凌云,我对你已经够客气的了!本来我们一家人过得好好的,可是你一回来,府里就发生了那么多事情,你可真是我们家的灾星啊!”
凌云黑眸眯起,心里一沉。
只听于氏又不依不饶道:“难道我说的不是吗,要不是那个杜正海,侯爷又怎么会成了这个样子?你认敌为友,害得侯爷这么惨——如果侯爷真有什么事,凌云,我不会与你善罢甘休的!”
凌云心里难过之极,却又不愿在大庭广众之下与这妇人分辩争吵,失了身份;遂一语不发,转身就走。
于氏却是得理不饶人。她紧赶几步追了上来,不依不饶道:“凌云,你怎么不说话,是不是心虚了?哼,你这个灾星,你害了你的父亲……”
只听身后一声娇叱道:“够了!”
于氏吓得浑身一哆嗦,回头,只见浣玉郡主与何成麒并肩走了过来。
浣玉郡主满面秋霜,径自走到于氏面前,目光棱棱的清眸里透出一股冷冽的寒意,训斥道:“大庭广众之下吵吵闹闹的,与骂街的泼妇有何区别,又成何体统,也不怕失了你的身份!”
于氏不敢去看浣玉郡主那双几乎能穿透她心脾的、凌厉的眼睛,只是心虚地把脸转向一旁,嗫嚅道:“可是凌云他……”
话音未尽,浣玉已扬手一巴掌打在了她的脸上,厉声道:“侯爷府大公子的名讳也是你个下人随便叫的吗?府中的尊卑礼仪难道你不懂吗?”
于氏捂着脸,乍着胆子叫道:“我说的不对吗,要不是他交友不慎,侯爷会成现在这个样子吗?”
浣玉柳眉一挑,冷笑一声道:“那么天赐虎口脱险、平安归来的事情你怎么不说了呢?要不是大公子,天赐能获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