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心中汹涌起伏的情绪却没人能够体会得到。
默默望着与自己只有咫尺之遥的父亲何禹廷,他的心脏突然抽搐了一下,像一根又尖又细的针狠狠扎着般,一阵阵钻心彻骨地作痛着。
说不出是什么感觉,痛恨,酸楚,压抑,矛盾……那种绝望的痛苦是如此的清晰,熟悉,在他心口上面徘徊着,延绵不绝。
而对父亲身边的李瑞允、丁进之等人的痛恨之情,已在心里不自觉地忽略了。
却说李瑞允,听了李之山的一番陈述,意味深长地望了一眼何禹廷,带着几分揶揄的口气道:“何大人,您的这个儿子可真有通天彻地、覆雨翻云的本事啊,只可惜他现在已是独木难支了!”
说到这里他略略停滞了一瞬,眉间阴鸷顿生,“哼,我倒要看看,他还能折腾几天!如果有朝一日再让我抓到他,我会让他比上次还要痛苦百倍!……”
何禹廷脸色霎时变得极为难看,不由自主咬紧了嘴唇。他一语不发,径自起身往外走去,脚步显得有些虚浮。
望着他孤寂冷清的背影,李之山鼻子里哼了一声,“都到了这个份上了,还摆什么臭架子!”
丁进之唇角一弯,硬生生挤出一个笑容道:“他就是这脾气,何必与他一般见识。咱们现在言归正传,只说说这些宫人宦官该如何处置吧!”
李瑞允目光森冷,唇角抿成一条直线,“冯林吗,断断不能留。他知道的太多,万一落到凌云他们手里,后果将不堪设想。李统领,这件事就交与你去办吧——记住,一定要做的干净利落。”
李之山垂手恭谨道:“好的,这个李公子只管放心。”
李瑞允用手指轻轻揉了揉额角,声音依旧和缓道:“还有灵姑,她的任务已经完成,再留在宫中也没什么用处,给她定个放逐之罪,让她出宫罢,我这里正缺人手哪。”
李之山道:“是。”
李瑞允又道:“其他人吗,就如那个昏君说的,‘该逐地逐,该杀的杀’,你们自己看着办好了。”
丁进之、李之山连连称是。
李瑞允瞳孔微微一缩,眸底有道凌厉的光芒划过,忽然道:“还有丁大人,您的府中现在正潜伏着一个重大的隐患,难道您没有觉察出来吗?”
丁进之不由脸色一僵。
李瑞允已然霍的站起,抖手一扬,袖中一道白光飞出,直击窗棂。
只听窗外有人惨呼一声,脱身以逃。
众人大惊失色。
李之山一愣之下立时回过味来,“一鹤冲天”,飞身从窗口跃了出去,急冲冲尾追那人而去;刘遇杰与“周山”亦随后跟了出去。ν
李瑞允与丁进之也随之跟到了院中,但追赶的人与被追的人早已消逝在视野中了。
丁进之惊魂未定,下颌线条亦绷得紧紧,喃喃道:“怎么会?……”
李瑞允剑眉扬起,狰狞地冷笑了一声,“丁大人,奸细在您的府里潜伏了这么长时间,难道您就一点觉察也没有吗?”
丁进之下意识地清了清嗓子,“瞧那背影与声音,我怎么一点印象也没有,难道是新来的?”
急忙吩咐左右去传代理管家丁义——原来自从丁玉荣死后,便由丁义代理府中大小事务。
须臾丁义惶惶而来,屏息凝神,垂首侍立,聆听训教。
丁进之眼睛直勾勾盯着他,双眸因为愤怒变得猩红,眸底那强烈的不满与诘责之意已是呼之欲出。
“方才李统领他们追赶贼人的情形你们也应该见到了吧!那人可是咱们府里的人么,究竟是什么人,我怎么从来没有见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