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语不发,双手掩面,踉踉跄跄而去……
阴沉沉的天还在霏霏飒飒下着秋雨,不急也不慢,不疏也不密,滴滴零零,细丝似的,像离人的愁绪,延绵无绝。
李瑞允得知凌云宁死不降的消息后,不由轻叹一声道:“何大人,李某可真是佩服,佩服你居然能养出这么一个宁折不弯的英雄儿子来!唉,如此人品一流、卓越俊逸的人物却不能为我所用——可惜!
ъiqiku真是可惜啊!”
何禹廷面如死灰,嘴唇翕动着,却终于没能说出什么话来。此时的他已失去了所有的感觉与心情,恍如行尸走肉般木然走了出去,管家何禄为急忙上前扶住他。
一旁的丁进之见状心里恻然,想要追出去安抚一下自己义兄那茫然无措的心情,可是再回头小心翼翼瞅瞅李瑞允那阴晴不定的脸色,不禁又泛起了踌躇。ъiqiku
身边的丁信、丁义面面相觑,亦觉悚然。
李瑞允目光瞬间转暗。他沉吟了一下,寒声吩咐李之山,“李统领,明天一早你便带人去牢房,打发凌云上路。丁大人,你负责监督跟进。”
李之山与丁进之齐声允诺。
李之山踌躇着望了一眼丁进之,脸上似有难为之色,慢吞吞道:“只是何大人那边……”
李瑞允漆黑的眼眸里透出一抹彻骨寒意,仿佛要将周围的一切瞬间冰冻,“是凌云他自己找死,也怨不得别人。何大人那边,我们已是仁至义尽;为了最后照顾一下何大人的感情,就赐凌云一个全尸吧。”
李之山道:“李公子宅心仁厚,属下心折。”说毕冲着李瑞允躬身一揖,转身而去。
何禹廷回到侯爷府时,天已经很晚了。他脚步虚浮,昏昏沉沉,把自己往书房里一关,便无力瘫倒在了椅子上。
深夜寒露与冷风呼啸,他的手脚已冰凉麻木。他只觉身体异常疲倦,两只眼睛空洞地望着房顶,仿佛能够把它看穿似的。
此时的他觉得自己是多么的渺小,无助,任由着人群推来推去,却无能为力。
窗外沉闷雨水的坠落声,伴着幽深孤寂的长夜,反反复复煎熬着他茫然无措的心绪。
他一人独自蜷缩在椅子里,无法入睡;脑子里想着那些纷纷扰扰的事情,感觉黑暗就像一张无边无际的网,把他严严实实地包裹在内……
天渐渐的亮了,窗棂开始泛起了微弱的白。他的眼睛麻沙沙的,像是塞进了一块炽炭般躁涩着,渐渐的困顿逼近,勉强有了一刻的朦胧……
不知道过了多久,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了,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接着他的书房门哐哐响了起来,其噪如雷。
是哪个奴才如此无理,在这个时候来打搅他?一点眼力劲儿都没有。
他正要发火,但接下来听到常青公主那带着几分哭声的话语时,他登时便蔫了。
他用力揉了揉酸涩得有些发痛的眼睛,艰涩地站起身,摇晃着浮泛的身子去门。
只见常青公主怒气冲冲站在门口,身后跟着侍女烟翠等数名丫头侍从;每个人的脸上都充斥着凄惶无助之色。
向来不离常青公主身边左右的大丫头碧云没在。因为前些日子浣玉郡主闻讯逃离,为了方便照顾郡主,她便随了郡主一起离开侯爷府了。
此时望着常青公主面色紧绷、满眼怨恨的神情,何禹廷勉强挤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来,“公主,你……你这么风风火火的,是出什么事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