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章架水车与剪羊毛/p
如果说成都的夏天热是闷热,那洛阳的热就是纯粹的热,不掺杂一点水分。/p
已经连续一个多月没有一滴雨水了,这让中原地区的百姓很是心慌,好在工部的人日夜不停的在平原上构架了新式的水车,否则眼看着又是一场饥荒。/p
去年的秋闱乡试中,曹穆派遣太子曹坤去合肥府做主考,结果曹坤并没有住进太守府,却是住进了当今文坛大儒赵琦的府上,而且就是住进了袁烜之前的那个小院。/p
在合肥的那些天里,曹坤走遍了庐阳书院和那几个工坊,可谓是把袁烜在合肥的曾经都走了个遍,等他在造纸工坊看见新式水车的时候,他敏锐的发现了这东西的价值不比新纸低多少。/p
戴着斗笠出现在田埂上的曹坤一点都没有当朝太子的模样,数日来的曝晒把这个英俊的年轻人折磨的像是个真正的农人。/p
“曹老三,过来喝完凉茶歇歇手!”/p
远远的有人在招呼曹坤几人过去,正是这片田地的主人彭大年的婆娘姚氏,只是这个五大三粗的妇人不知道她嘴里的曹老三的真正身份。/p
“诶,来了!”/p
抿了抿干裂的嘴唇,曹坤把作为中轴的转轮用绳子吊到高空,再把绳子绑在一边的支架上,这才拍了拍手和几个工部的匠人在彭大年的带领下朝着路边走去。/p
一碗煮过夏枯草的凉茶入肚,曹坤顿时觉得这东西比之父皇赐予的葡萄酿更加有滋味,这或许就是劳动的美味吧。/p
“来,这里有油饼,辛苦了一天,先垫垫肚子吧!”/p
姚氏把篮子递过来,里面放着几个勉强能称之为油饼的东西,这立刻让工匠中的萧琅紧张起来,这里只有他知道曹老三的真实身份,只是他被多次警告不得出声。尽管如此,可每次曹坤喝水吃东西都叫他的心提到嗓子眼,因为只要这些东西有任何问题,那么自己的九族就别想有一个活口,这一点他很确定。/p
“彭家嫂子,有这好东西还藏着掖着,我可饿坏了。”/p
说完萧琅伸手就在篮子里拿了一块,也顾不得别人鄙视的目光,只顾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p
曹坤无奈的摇了摇头,但也没有阻止萧琅的忠心,等到萧琅吃了半个饼的时候,曹坤刚想伸手,却是不想姚氏已经递了过来。/p
萧琅的眼睛里差点喷出火来,他明明看见姚氏的手上还沾着泥,而太子殿下是出了名的要干净。正当萧琅想着是不是扑过去抢来再吃一块这种难吃的饼子时,却见太子殿下也学着其余人大口大口的咬了起来,而且一边嚼还一边夸奖这油饼很有水平。/p
油饼是从南方传来的,所以在太守府和赵府吃过正宗葱油饼的曹坤和萧琅知道,姚氏烙的这个所谓油饼和那两家的比简直一无是处,但其余人却是吃的津津有味。/p
“大嫂,你这手艺从哪里学来的,赶明儿不种地上汝阳县里摆个摊子卖饼也能活人。”/p
虽然东西一般,但曹坤一点不剩的吃完了,他知道这是主人家能拿出来很高规格的谢礼了,所以这样的称赞不算违心。/p
“哎哟,曹老三说话就是中听,不过我可没想过去汝阳讨生活,这些年日子虽然过得紧巴,可好歹还有这五亩薄田,我一家子老小还能混个温饱。/p
本想着今年大旱该受灾了,却有朝廷帮着我们修水车,看来这五亩田又能多留几年,等牛蛋儿再长几年,我就老了,就算是累死在这地里也甘心了。”/p
姚氏的话里也听不出具体的情绪,一会儿是对未来的憧憬,一会儿是对于生命的感慨,一会儿又透着对生活的麻木,不一而足。/p
曹坤却听出了些其他的东西,比如在普通农人心中,有块属于自己的地,那就是无上荣光的事情;又比如这样所谓的殷实人家其实都很脆弱,一个天灾人祸可能就会变成贫民和佃户;又比如这个三十几岁的妇人说过几年就老了,这绝对不是他的谦词,而是因为平民的寿命真的不长,他们依然活的艰难。/p
树底下的凉风把曹坤的思绪拉回到合肥的那个小院里,那里的人和事都很不一样,若是那个少年在这里听到这些质朴而卑微的语言,他该会如何设想,又是否能做出些改变呢?/p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p
袁烜立有鸿鹄之志,却是不知他将以何种方式做到这四个伟大的志向。曹坤期待着,他已经等不及想要见见这个神交已久的绝世大才。/p
吃饱喝足了,曹坤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土,只要把这架水车装好,周边三百多亩良田都将受惠,又有无数个家庭将因为这架水车重新获得生活的希望,这里面应该记上袁烜一份功劳。/p
“兄弟们加把劲,今天收工前争取把这架水车装好。”/p
大魏的太子顶着烈日骄阳在田间抗旱救灾,而远在草原腹地的燕国国都上京城中,有个同样身份尊崇的人却在帮着牧民剪羊毛。/p
剪羊毛对于游牧民族来说很具有仪式感,这是他们重要的生存物资。作为一个受人尊重的贵族,同时也是燕国最勇猛的战士,乌丹这个部落首领今天只能谦卑的跪在草地上迎接他的主人。/p
一队十九人的马群从远处奔来,马上的骑士唱着歌呼着哨子打马而来。因为不是战场,所以骑士们的马刀挂在腰间并未出鞘,但那种排山倒海的气势充满了血腥的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