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玉珑微微一笑：“你若要仙子随你同去，那便得等到夜里。”/p
沉央奇道：“为何要到夜里？”/p
程玉珑缓缓说道：“到了夜里，你抬头一看，月宫里便住着仙子，身旁却不是。你若后悔，现下还来得及。”/p
听她言语轻快，沉央心头大松，哈哈一笑，引马飞奔。/p
从长安到漠北足有万里之遥，二人快马加鞭，片刻不停，时常路宿荒野，夜饮寒泉。/p
将至雁门关时，已是大半个月后，正值凛冬季节，大雪封天，四野茫茫，千里山河，尽被万雪一统。二人都是身具大法之人，自然不惧饮霜含雪，仍是快马急奔。/p
程玉珑奔在前面，玉清仙子依旧是一身淡绿斗蓬，鹅黄箭裙。沉央紧随其后。/p
雪下得越来越大，十丈外便看不清人影。/p
沉央正自埋头急行，突然眼前白影一闪，他顺手便招在手里，却是一团雪。他定眼看去，程玉珑仍在急奔，便把雪团一扔，紧紧跟上。不一会，白影又即一闪，再次抄在手里，仍是一团雪。/p
沉央心想，你若要顽雪，那我便陪你顽上一顽。打定了主意，故意不作声色，低下头来。/p
少倾，又是一团雪射来，沉央哈哈一笑，一掌拍去，这一掌并不刚猛，但却打得雪团倒射而回，直奔程玉珑背心。程玉珑反手一掌拍去，正中雪团。雪团回飞，沉央挥掌拍去。雪团在二人之间来来回回，竟然不散。/p
起先，那雪团还是直来直往，看得分明，渐而那雪团来去如电，人眼竟是难辨。沉央为免被雪团打中，更想与她分个胜负，当即凝气提神，一掌一掌拍去。/p
每拍一掌，他心头便是一惊，那雪团不过女子拳头大小，其势却沉愈万斤，且越来越沉，越来越沉，又颇是刁钻，时而飞到一半，突然挑头飞起，重重落下。时而又绕到他背后，猛然撞来。看其去势，倒有些像乾坤无极剑的路数。/p
蓦地，那雪团在半途绕了两圈，一头撞向沉央胸口。沉央一声轻啸，抬掌拍去，正中雪团，谁知稍即不慎，那雪团便噗地一声散了。这时，程玉珑勒住马匹，回眸看来。/p
沉央脸上一红，笑道：“玉清大法果然名不需传，沉央输得心服口服。”/p
程玉珑淡淡道：“你且调息试试。”/p
沉央听得一愣，但他素来敬重她，当即翻下马来，就地盘腿而坐，暗自纳气调息。程玉珑守在他身旁，待他睁开眼睛，问道：“如何？”/p
沉央长身而起，拔剑在手，蓦然一声轻啸，震得雪花纷飞，手中长剑绽起一道剑气，洋洋洒洒，竟把茫茫雪幕切得一瞬。震出两道剑圆，沉央还剑归鞘，目亮如星，朝着程玉珑即是一拜，喜道：“多谢你啦。”/p
程玉珑道：“你不必谢我，是你自己本领了得。”拔过马头，朝雁门关奔去。/p
沉央畅然一笑，翻身上马，追她而去。/p
原来，方才程玉珑并不是与他顽闹，而是用雪团演绎乾坤无极剑，激得沉央斗志大发，便用极易松散的雪团与她过招。/p
沉央外伤早已痊愈，内伤却尚未尽复，他全心全意施为之下，竟将体内几处淤堵的地方，一冲而净。如今一身本领尽复，并且隐隐觉得相较于往昔，乾坤无极剑愈发圆转如意。/p
经得这一耽搁，二人来到雁门关时，城门已然闭了。好在雁门关外设有茶棚马栈，专门为错过时辰的行人落脚。/p
沉央翻身下马，遥望雁门关，只见雁门关横曳于雄山之间，大雪茫茫，把山与关都锁得一片尽白。/p
他刚刚复得本领，本是意气风发，转念想起盈儿，又是忧心暗藏，忍不住便大声吟道：“仆在雁门关，君为峨眉客。心悬万里外，影滞两相隔。长剑复归来，相逢洛阳陌……”/p
程玉珑站在一旁，雪花纷扬而下，却落不到她身上。仙子亭亭玉立，明眸照人，清丽绝伦。/p
“好诗，好诗。少年郎，天寒雪冻，快进来吃上一杯酒！”茶棚里有人叫道。/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