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气倏忽而至,只这一瞬间,聂新月已心乱如麻。挡,她挡不住;接,她接不下;躲,她躲得开么?纵然她的心思转得飞快,但在这须臾之间又怎能想出对策?
就在这时,沐楚出了手。他宽阔的衣袂在僵在原地的聂新月面前那么一晃,寒气立刻四散而去,在空气中溅开一朵朵冰花。
沐楚收回手,仍旧站在她的斜前方,没有移动一步。“紫云监家务事,沐楚自有分寸,不劳司业亲自费心。”
容止水哪里肯听他废话,不由分说已第二次出手。
这一次又和前一次不同,寒气不再无形,而是化作千百支冰棱,交错袭来。这手笔显然不是为罚聂新月,而是为了对付沐楚了。
沐楚自然也不肯示弱。双掌之间微风鼓动,冰棱离着他两米的距离,就全都错乱了方向。
聂新月在旁边观战观的郁闷的很。这一场战斗好像是因为她而开始的?可自己什么时候惹到了这么个大麻烦?她不过就是从沐月居出来,无意间闯入禁地而已吧?容止水没理由为了这个生这么大的气啊。
如果不是为了她闯入禁地生气,那他……聂新月心中一动,瞥向沐楚。
若这里真有什么值得容止水生气,那也该是沐楚,而绝不是她聂新月。这场战斗,以她入禁地为导火索,而容止水对沐楚不满恐怕才是真正的诱因。虽是这样大概可以解释眼前的一切,可更深层更具体的原因,恐怕只有眼前这打着火热的两个人才知道,她就无从知晓了。
看这个样子,容止水并不想动沐楚。而沐楚又这样护着她,容止水若是咽不下这口气,最后倒霉的还是她聂新月。
沐楚是紫云监的老大,容止水是整个五监府的老大。这两个人一个管着她的当下,一个管着她的未来,谁也得罪不起。她不想当炮灰啊!
聂新月一狠心一咬牙,一个箭步冲了上去,一掌格开沐楚正准备发动法术的手,紧接巨大的冲击力击中她的右肩。她顺着后倾的重心,赶紧退后,却毫无防备地撞在沐楚的怀中。
他的怀抱很温暖。可身后那脉脉暖意,抵不住这冰冷的寒气顺着她骨缝一点点蚕食她的血肉,她的整个右肩又酸又麻,又好像有一千柄刀在剐她的骨头。她自己都觉得她的脸肯定惨白惨白的。
她强撑着从沐楚的怀里走出三步,一点点咬牙抬起颤抖不已的右手,抱拳躬身,对着容止水道:“聂新月谢容司业轻罚。”
容止水怔怔的看着她。
聂新月偷瞄了容止水一眼。自己这样冒险,是强为沐楚出了头。她并非是沐楚交出来的,沐楚也没有服软,恐怕这容止水还是不满意的。“沐掌理初任掌理,想必是事务繁多,尚未熟习,处理起来难免出错。司业大人心胸宽广,何必为这等小事动怒。”
容止水瞥了沐楚一眼,眉梢一动,“如此,倒是我小气了。沐楚,今日便罢了,你再胡来,小心家法。”他走至聂新月身侧,斜睨聂新月,将她上下打量了个遍,冷冷道:“比起在仙障时,你更加有恃无恐了。”
聂新月垂下眉睫,“司业谬赞。新月还未谢司业救命之恩。”说罢,她欠了欠身。
突然一只手挑起了她的下巴,他轻声而又戏谑地道:“如何谢?以身相许?”
什、什么?
聂新月大脑空白了。
等她缓过劲来,容止水居然还保持着捏着她下巴的姿势。夜色下,他浓黑的眼睛里平淡无波,甚至焦点也不在她的身上。
这是*裸的调戏!调戏!
聂新月一扬手,狠狠的挡开容止水的手,赶忙退开两步,和他保持距离。当做完这一切,她才反应过来她打开的人是五监府的司业,这才闭上了准备破口大骂的嘴。她咬牙,她忍。
那厮不紧不慢揉了揉被打的手,盯着聂新月冷哼一声,“五监府自祭酒以下、助教以上,按名分,都算得你的师父。聂新月,你也太目无尊长了!”
什、什么?
聂新月第二次震惊了。
他居然还好意思反咬一口?
聂新月咬牙切齿地瞪着容止水。感情这厮是故意找茬。她忍,她忍,她忍忍忍。
可容止水却没准备忍。他手指虚弹,一股劲力冷不防地击在聂新月腿弯。聂新月毫无防备,双腿一软,跪在了地上。容止水立刻上前,并指点在聂新月的穴位上,这才收手,“罚你在此跪一个时辰,静思己过。”说完,他转身走开了。
聂新月挣扎地动了几次,都没能动弹半分。
太欺负人了,她不能忍了!
“容止水。”聂新月不客气地直接叫他的名字,等他停住脚步,才压住满腔怒火,力图不温不火的张开嘴:“少给我上纲上线,你这是假公济私。欺负我不算本事,武力也并不能使人臣服。纵然今天我跪在这里了,可我打心眼里不服你。”
容止水慢慢回过头。
银白的月光落在她倔强的脸上,在明与暗之间婉转有致地划下清晰的界限。她狠狠咬着唇,气鼓鼓地看着他,鼻翼一起一落,连同着鼻侧的阴翳也一涨一缩。最后她瞪了他一眼,偏开了头,随意地束在一起头发随之一摆。她活脱脱的就是一匹野马,对着想要征服自己的人喘着粗气,蹭着后蹄,甩着马尾。
“修仙之路,漫漫无期。我又不是只做这一日司业,日后多的是时日,何必急在一时让你心服。私闯禁地,目无尊长,口无遮拦,该罚。”容止水说罢转开身,迈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