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止水好奇的看向聂新月。
只见聂新月从头到脚整理好衣袍,看了容止水一会儿,才垂下眼睫,轻轻的咬住了下唇。容止水恍惚间明白了聂新月想要做什么,刚准备侧身避开,却不想她只是如平时一般,浅浅的躬身一拜。
“多谢了。”
容止水愣在原地。他还以为,她是要求他指点她修习之法来着,可这是谢他什么……
聂新月眸子中狡黠的光一闪而过,盯着容止水的瞳孔里明显带了些戏谑。她见容止水不动,径自先行走入甬道。清灵的声音从甬道中出来时已变得有些空灵:“你当我是那么容易认输的么?锁龙潭边某人的话我可还记着呢。”
这意思是,她聂新月还没有对自己心服口服,也不会心甘情愿的对他下跪求他,笑他自作多情,会错了她的意。刚刚她还在为自己的体质而郁闷,转瞬之间,便又生龙活虎,张牙舞爪的向他挑衅了。
山洞内容止水释然一笑,心中本存着的那一丝因聂新月而生的黯然顿时烟消云散。
是了,她可是匹驯不服的野马。若真有什么能打倒她,那也只能是旷野之中自由的风,而不是这些凡尘中的俗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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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不向容止水求助?
她不想向容止水服软只是很小的一部分原因,而更重要的原因是,她知道容止水不知道办法。她就是觉得,容止水是那种如果他有能力帮忙,就会立刻掂量下自己手里的砝码,然后就会在行动力给人点提示谋取报酬,但若是没那个能力也绝对不吊着别人的那种人。他冷冰冰的,只会做,不会说。
今天他的行动足以表明他没能力帮她。聂新月还记得锁龙潭的仇,打心眼里想损他两句给他添点堵。可她也说不上来到底是什么心思驱使着她不仅把到口了的话憋了回去,还故作洒脱的说了那么一番话。
回来后,她尽可能的查遍了她所能接触到的书籍,可是一点头绪都没有。家,似乎离她更远了。
心烦意乱的放下笔,她趴到桌案上,脑海里莫名其妙的冒出来一句她现在不应该想到的话。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果不其然,第二天一大早紫云监上上下下几乎都在讨论着同一个话题:容司业带进紫云监的那个新人是个修仙的废柴。
大概是觉得容司业因为这事,不会再与聂新月有所瓜葛,人们除了肆无忌惮的议论之外,更不介意在聂新月路过的时候多关注她两眼。当然,更多的人是在等着看她这个传说中“走后门”进来的人的笑话。
“容司业怎么会让那种人进紫云监?”
“谁知道那个女人用了什么龌龊手段迷惑了司业大人。”
“好不要脸的女人!”
聂新月这一路上几乎尽了最大的努力去无视那些令人生厌的目光,才没有发作。嘴长在他们身上,也只能由得他们说,他们又说不掉自己身上的肉。再说了,那些话到底是出于嫉妒,还是出于不耻,都还有待考证,本是不必往心里去的,可听在耳中,真是没来由的心烦。
她低着头,孤零零的影子被身后的日光拖得长长的,随着她脚步越移越快,越动越急。
咚。
一个硬邦邦的东西直迎上聂新月的脑门,这一下撞得她连退了几步。额头上一阵火辣辣的疼意瞬间散了开来。她抬手捂住额头,不由自主地破口大骂:“谁不长眼……”
她话还没说完,就注意到对面冲过来一个眉清目秀的少年。看他那样子,三步恨不得并成一步来跑。眼见着他冲到自己面前,但却只是狠狠地瞪了自己一眼,就迅速的矮下身去,一边伸手一边问道:“少爷,您无碍吧?”
聂新月顺着他的手看过去,原来地上还坐着一个男子,男子的身周散了一地的书。他身上穿着道袍用红色线牵了边,袖摆绣的花纹是红色祥云。这一身装扮,是五监府里的最高级的赤锦弟子,并且是出自紫云监的。
她居然撞倒了一个赤锦弟子?赤锦弟子不应该很厉害么?想不到啊想不到,她的威力还蛮大的。
那红锦弟子朝着自家的侍童摆摆手,“无碍。”说完借着侍童搀扶的力量站起身,整了整衣冠了。
少年侍童蹲下身,逐一拾起散落在地上的书,抱在怀里,“有些人不长眼睛也就罢了,嘴也没长吗?撞倒了我家少爷连句道歉的话都没有!”
呃,台词被抢了。
“析儿不得无礼。”男子喝住少年。
被唤作析儿的少年撇撇嘴。聂新月这才缓过神来,手忙脚乱地蹲下身去帮忙捡书。她把自己附近的三本书拾起来抱在怀里,接着蹲着身子往前挪了一步,前倾着身子刚够到一本书,一只骨瘦如柴的手已把书捡了起来。
绣着红云的广袖随着那只左手的上升而得以舒展,手的主人微微含笑,向她伸出了另外一只手。
迎着晨曦,他的笑容像是光下的古玉,晶莹剔透,温润而又古雅。阳光的暖意伴着那个笑容,顺着她的视线渐渐地融化进了她的身体。
在这个人人都拿异样的眼光看她的紫云监里,第一次,有人对她笑了。
大概是看她太久没有动,他向前倾身,握住聂新月原本去够书的手,稍一用力,便将正在愣神中的聂新月拽了起来。
聂新月一惊,原本已捡在怀里的书又从她的手里滑下去了。她慌忙退开两步,“抱、抱歉。”说罢弯下腰准备再去捡那几本书。
男子却在